薛战抬头,目光犀利:“臣与沈疾已定下方略,他在西、臣在东,定叫乱军,非死即降!”
阮雪音点头,淡眸望月,“君上若在,本宫笃定此时他会说几句话,此刻,代为说与将军。”
“请皇后示下!”
“青川未统,所有私谋都建立在国之格局上。大祁若亡,蔚国称雄,再宏大的私谋都没有实现可能。至少,不会由祁人来实现。”
她根本不确定薛家的底细,但此刻新区存亡有一半要仰赖薛战,那么无论他听不听得懂,都要将话说在前面——万一听懂了呢?
还要感谢纪桓那句“上官朔为国捐躯”的提点,让她顿悟战起时,这些百年世家依然会以国之存亡为先。
显然薛战意外于阮雪音竟用了“大祁若亡”这样严重的字眼,在他看来输也是输掉新区,且以本国实力,完全可能在之后夺回来。
虽不懂,他颇受威慑,高声应是,拜别离开。
没有薛家吧。从薛如寄到薛战,往复试探。就算有,他们该不知情,也就不会在此刻起任何反作用。
她扬声又唤如寄和阿英。
“辛苦你们,帮我去挨个儿看看慈安小院那些女孩子,问问今日怎么胆大包天,敢在街上那般带头喊话。”
她其实想知道有无人煽动她们那样喊。
薛如寄柴英却只看到此事好的一面,以为皇后这么说是打趣,抢着回:“当然是领教了凤驾之威,骄傲又动容,想及先前那些恶人传谣造乱,气不过,声援殿下!”
怎么看都是如此,所以没人怀疑。阮雪音微笑,“主要是叫你们去探望探望,毕竟大乱刚平。问这些有的没的,是顺带。”
“知道啦!领命,这就去!”
目送她二人离开,阮雪音原地站着盘算一番,确定目前能做的决断、能下的命令都已完成,转身去往偏东那座二层小楼。
便是昔年三国君主斗酒的小楼。
彼时隆冬,曲廊残雪,此刻却自阶梯上就铺满了椭圆玲珑的槐叶,以及洁白细碎的槐花。阮雪音踩花叶而上,闻得空气中沁香,稍感舒缓,至小室推门闪身入,便见阮仲斜倚墙角,阖着眼。
本就剧毒在身,睡着时尤显得虚弱。
她走过去蹲下,轻唤五哥,对方睁眼,勉强一笑:“雪音。”
“是我疏忽,没让他们提前备些褥子盖被。”
人到了,自不能再吩咐,因为代宗陛下早已驾崩。
“你又不知道我要来。”他见她就会笑,由心生,管不住,“事情暂解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