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齐凑近些,淳风往后躲,他便一侧脸贴着她耳后:
“原来确实不会。不知怎么,突然全会了。大概因你今晨点化。”
委实招架不住。而顾淳风尚没想清楚,只怕此刻稀里糊涂就范,害人害己。
“纪齐。”她又唤了一声,清正而克制。
纪齐感知到个中差别,退回来些紧紧盯着她。“我很认真。没有同你玩笑。对你坦诚之前已经纠结了几百日,若非今早情形那般,也许永远不会说。可说出口了,就不想假装没有。”
顾淳风原要讲些中肯理智之言,不成想又被他抢了先,且是这样明目张胆毫无遮掩的,情真意切。
她素来比大多数人无遮掩,碰上个更无遮掩的,竟然处理不来,再次垂下眼。
纪齐便也俯一些又微微扬脸,从下而上打量她神色,“从前怎不知你这么会脸红。那以后我少说。你明白就好。”
他这样矮下去仰着脸哄人,顾淳风垂眸也能看见,一时更觉心乱,也不知胸内砰砰狂跳到底因为什么。
“你这样我不习惯。”还是要拉开些距离才清醒,“咱们坐着好好说行么?”
“不行。”
顾淳风全不意纪齐在这种事上如此强势,再没了章法,唬着脸瞧他真有些惧。
“我很快就会出宫,再见你不知又是什么场合。不知还有几次可见。”却听他开口十分温柔,纪齐的温柔,大概还没人领教过,“今早害怕是最后一次,所以失分寸,但岂知,此刻就不是最后一次呢?”
顾淳风听他这话严肃,且在理,瞬间少了抗拒,乖乖由他抱着,又蓦然反应,不自觉一缩:“那你意思——”
纪齐扑哧笑了,“放心,不是又要失分寸,刚才逗你的。早上是我不对,越是最后一次,我越不能耽误你。还好你将我打晕了。”
这话简直戳在顾淳风心口上。
又哪里是他不对呢,那个吻原本如浅草,是她临时起意动了策略之心,引-诱他攻城略地。
“我说话算数的。”不知哪来的决心,她亦严肃起来,“过了这一关,我去求九哥颁旨,”稍顿了顿,“咱们成婚。”
纪齐静静凝她。
半晌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有些难,他亦停顿,“我希望你嫁给最想嫁的人。沈疾,他若也能过这关,我希望你们——”
顾淳风忽抱住他。
叫一直自如的少年僵住。
“我不知道。纪齐。”她说得很轻,很慢,“我与他,分开太久,去年同你说,已如亲人友人,是实话。但对你,我——”
“我知道。知道。”他拍抚着她,也轻也慢,“是很难转变,也很难分辨,我跟你,一直也如亲人友人,且持续了二十年。我也花费了漫长岁月分辨。”
以至于此刻这一抱,半似情人半似友。
“不重要,淳风。”
二十年,他第一次只唤后面两个字,格外动听,格外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