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望摇头,“这便不得而知了。外有战事,国内亦经动荡,属下这些日子除奉命办差,不敢多问多打听。”
所有这期间没有出现的人,都可能陷入了与淳月一样的困境——被软禁,或者,被杀。
宁王却没有?
顾星朗终于开口:“朕不在这些日子,朝会可如常举行?”
“是!纪平大人谏应一切照常,方为安定社稷、稳定民心之策。”
句句皆是纪平大人。
“那么今日也有。”且按惯例,正该此时,“宁王一人主持?”
“回君上,宁王自覆盎门修缮完成、下令禁军轮值守卫后,便不堪连日重负,病倒了!”
真是一个不留啊。
顾星朗手中缰绳再次握紧。
“府内养病?”他迟迟不追,阮雪音只得接上。
“应,应当?”彭望不确定。
照规矩,亲王不可能留宿宫中养病。这句答依然很完美。
所有人的处境都令人忧心,但危机,未必不是转机——有些危机是被动,有些却是主动——这些人中哪怕有一个或两个的消失,是主动,是策略——比如淳风或宁王,还有小漠——阮雪音默默想——胜算便能大大增加。
而彭望终于意识到主君归来却迟迟不入国都,杵在这里问话,身后更有万千民众,手拿棍棒、鸦雀无声——十足反常。
“请君上,入城。”他没想通,请得也便迟疑,种种表现在阮雪音看来真是老练至极。
顾星朗复笑起来,“彭将军可知朕从何处归来?”
“属下不知。”
“猜猜?”
当朝祁君温和而笑晏晏询问臣下的时候,最为慑人。彭望没抬头,却觉威压混在夏日晨风里自四面八方往身上聚。
“属下愚笨,不敢妄猜!”
“北境。”顾星朗便自己答,声已变沉,倏然腾起滔天怒火,“苍梧政变,蔚君败逃,霍衍与上官宴反目,领兵南下袭我北境!你们竟无所作为,闭门不出,还敢说是为民为社稷,是万全之策!”
这一番先声夺人来得太突然,连阮雪音都没料到。
却真是精彩至极,以牙还牙釜底抽薪!
彭望怔住,“属,属下不知。朝中并无通报,更无指令啊!”
“这么大的事,朕当即便命了斥候返回霁都传信,掐算日子,怎么都该到了。纪平若收到消息却不反应,其罪之重,足以祸国论,祸国之罪,满门当诛!”
这几句依然说得很大声,依然足教身后许多百姓听见。
可他哪里命过斥候传信呢?
“属下知罪!君上恕罪!还请君上这便回銮,临朝听议,定夺军机!”
“战事正酣,多一刻耽误都可能让我大祁的北境线南移,还定夺什么!”
“是!是!”
“战事再起,戚广老将军已为国捐躯,彭将军身为屯骑营副尉,多年练兵带兵,如此关头,也该一展实力了。”
戚广出身祁西名门,却是个全无门户之见的忠直爽快人——许多年前寒门出身的彭望得入屯骑营,正是因他举荐,后来表现出色屡受提拔,也有戚广之助——虽隔千里,难得一见,据说彭望私底下尊戚广为老师。
顾星朗故意没表现出知道他们的私交。
彭望果然因这话僵住了身形,整个人伏在地面,如一块石。
“彭望听令!”顾星朗趁热打铁。
“属下,在。”趴伏的人仍旧僵直,答得沉响,声却异样。
是在哽咽。
“即刻率屯骑营全员,前往北境支援!”
“属下,遵旨!”
【1】725伐君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