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是他掌心,手心是地面,冷热夹击,她终于闻到酒气。
“你喝酒了。”所以反常。她幡然醒悟。
“我们都喝了。”阮仲很清醒,那点子酒尚不足叫人微醺。
“你在喝酒,不该喝酒。”阮雪音试图挣脱,“放手。”
许多年前祁宫初雪夜,她也说了这么一句。
彼时那人说:放不了。
“我等了很久,一直没伸手。”阮仲和他说得不一样。
却是一样的强硬,难以挣脱。
她有些恍惚,挽澜殿暖阁的暖与蓬溪山春夜的风忽混搅作一团。
阮仲挨上了她的唇,她来不及反应已被攻破城池。风过林梢的巨大哗哗声穿过耳际脑海,另一个五月崖畔看星星的夜晚,那个人说:
小雪,我们要个孩子。
也是这样的侵袭,后背被硌得生疼,但那时是冰凉石板,此刻是古松斑驳的躯干。
心与脑在下一刻清明,她奋力抽手,挣扎躲避,皆不不得法,终于牙关一扣,血腥味瞬间溢出。
阮仲吃痛,不得不退,按着她的手却分毫不松。
“你已经离开他了,雪音。”他抵着她深深看,口腔中血气催生怒意,“余生还长,你不能不给自己机会也不给别人机会!让我照顾你,还有朝朝。”
“我要回去了。”阮雪音气力用尽,声极单薄,却笃定,“放开。”
夜风自山顶倾泻而下。
横扫茂林修竹,吹进屋舍,将烛火拱得噗噗乱舞。
两个孩子甜睡正酣,竞庭歌撑在窗边张望,慕容峋半倚床头昏昏然,不耐道:
“行了,朝朝已在这里,地方都给他们腾出来了,你瞎操心什么?”
竞庭歌回头瞪他:“你困你睡。我得盯着。”
“非礼勿视。”慕容峋说完一侧身,拉开被子,不消盏茶功夫便呼吸均匀。
才干了多少活儿啊就累得这样,真是富贵命!竞庭歌无语至极,继续望,终于看见人影,只一个,是阮雪音。
她便要过去,立时又看见阮仲,落后约十来步,稳定保持距离。
没成。且闹僵了。
她心中叹息,等着两人各自回屋,然后蹑手蹑脚出门,敲开了阮雪音的房门。
“朝朝睡了?”
“嗯。今晚就睡我那儿吧。”竞庭歌语气平平,关上门方仔细打量。
衣裳有些皱,脸色有些发白,该是夜风吹的。
嘴唇便尤显得肿,非比寻常的红,有那么一两处,明艳如血,再细看,有吮痕。
竞庭歌倒吸凉气。虽未成,战况激烈。
她咳一声,挨着阮雪音坐下。“没事吧?”
阮雪音似在走神,半晌转头看她,“你们的主意?”
竞庭歌连摇头,“我们只是帮忙造机会。要怎么做是他的事。”
阮雪音重归深静。
“欺负你了?”竞庭歌只好明知故问,“这个登徒子,明日我骂他去!”
阮雪音仍是不说话。
竞庭歌看不得她这样,又不会安慰人,默了许久很轻地道:“就那么忘不了他。”
哪怕不为阮仲,她也想知道。
“同旁人无关。”
“那你究竟为何不能给他个机会?”
“我不能自己带着朝朝过么。”
“你是想自己带着朝朝过,还是想带着朝朝、等他来找你们?”
阮雪音转头看她,一字一顿:“我从未这样想过。”
“那就证明。”
“我无须向任何人证明。你又为何非要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