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嗯……我救的那个人,身份有些不同,在此之前无人知晓。他随身带着极珍贵的解毒丸,及时给我服下,我这才捡回一条命。”
但也仅此而已。解毒丸并不能完全清掉他体内的残毒,他先是高烧,而后陷入昏迷,虽然一直有名医给他治着,但因毒性太难捉摸,期间伤口反反复复溃烂,饱受折磨的他本人也时昏是醒,几次三番险些丢命。
因为这伤,攻入京城最关键的那一夜也没能参加,不过他并不觉得遗憾。遗憾的是,他本打算仗打赢后第一时间回青田村见冬小施的,却因这伤不得不硬往后拖了几个月。
“尉大夫终于研制出了对症之药,但要把毒性清完,并非一日之功。在此之前,伤口会一直这样,所以药要长期服用。”
申长更没说的是,尉大夫除了交代他药要长期服用,还交代他最好卧床静养。可他一刻也不想等了。冬小施说过只等他七年,如今已是第八个年头,万一她伤心失望之下真的另嫁他人了可怎么办?
这个猜想折磨的他日夜难安,在确定自己无性命之忧后,他不顾众人反对,只带了梁飞和陆杨便离了京。
惠州算是去兴平府的必经之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那个多年来念念不忘的人。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眼花了,紧跟着他以为是人有相似,毕竟眼前人太过消瘦,小施则要丰润得多。等亲口听到她要回青田村,申长更才确信,那就是他的小施。
他无法形容当时澎湃的心情,甚至忘记了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只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将她紧紧抱起。
最终使他止步的,是冬小施的发式——她梳了已婚妇人的发髻。
冬小施嫁人了?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乍见之欢陡然散去。明明是阳光明媚,他却如置身数九寒冬,整个人都被这一记重拳砸懵了。
他没法怪小施,因为小施早已有言在先。是他不够好,是他耽搁了,他明明可以更早……无法接受现实的他,甚至连上前问一声也不敢。
陆杨见不得他日日躲在客栈借酒浇愁,便自作主张找了冬小施身边的阿兰打探。打探的结果更是直接将他丢进了冰窟窿。
再然后,他便打发梁飞与陆杨先行一步去青田村,打探冬小施究竟所嫁何人……
冬小施刚擦干眼泪,听到这,噗嗤笑了出来,把阿兰那套说辞的前因告诉了他。
申长更长吁了一口气,即便已经知道了内情,想到那一日,还有种置身寒潭的感觉。
“但你确实嫁人了。”
冬小施给他缠好最后一圈纱布,坐直身体,点了点头:“是。”
申长更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你可真傻。”
“那能有什么办法?”
蒋钟的色心被阚虎制止后,一直憋着坏,不肯让冬小施好过。专等冬小施过了二十岁寻上门来,直言她与申长更并未正式成亲,婚约不能作数,而按照朝廷律令,女子满二十不嫁者,要由官府出面配对。
那几年,到处兵荒马乱,朝廷都乱套了,不能如期婚嫁者不知凡几。命都保不住,肚子都吃不饱,谁还管这个?可蒋钟存心为难,律令又确实没有废除,冬小施只能认栽。
她当然不会任由官府把自己当牲口似地配出去,不就嫁人吗?她嫁。于是在里正的主持下,她捧着申长更的牌位拜了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申长更现如今是实打实的两口子。
“所以你看,你生了一路闷气,吃了一肚子酸醋,结果气的是自己,醋的也是自己。”
“没有生气……”申长更还欲辩解,可吃醋却是实打实的,所以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了。
冬小施又好笑又心疼。怀着那么“悲痛”的心情,还一路护送自己,也有够为难他的。
申长更想到这场乌龙也是无地自容,“我看你孤身在外,不放心……”所以即便误以为她已嫁为人妻,也想将她平安护送回去。
“那你就没打算见见我那夫君和孩儿?”冬小施打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