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陀思妥耶夫斯基更知道,当一个不在乎任何事物的人动了情,那么这份情意到底会有多么炽热与忠贞。
从荒木空世的口中问出他所想知道的答案前,陀思妥耶夫斯基从黑发少年充满欣喜与爱意的口吻中得知了他们到底在一起度过了怎样的时光,赏樱,看萤火虫,看枫,观雪,一年四季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其实不需要听那些话语,陀思妥耶夫斯基也能知道,在荒木空世的心中,不会再有人比太宰治更能牵动他的心弦了,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够走近他的心中了。
在了然这一点时,陀思妥耶夫斯基依然对荒木空世关怀备至,露骨得织田作之助这种迟钝人士也看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米哈伊尔’不对劲了。
但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在习惯了夜间的怪物与白日人类之间的厮杀后,这个异空间不再有新的异动,给了许多人缓口气的时间。
而就在此时,陀思妥耶夫斯基提出来,自己已经找到了不需要相互厮杀也可以从这个异空间离开的方法。‘
“这是真的吗?!”、
“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吗?!”
“快说说到底要怎么做?”
不仅仅是普通人激动,织田作之助也正襟危坐,看向了提出了这个话题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这个异空间很明显是无法用普通的物理规则与常识破解的,我曾经观察过其投放食物与水的地方,还有当夜晚来临时最先出现的地点,发现了一个共通之处。”
“是什么?”有人追问道。
“这些事物出现的地点是以某个地方为中心以此排开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拿着树枝在柔软的沙地上划出了一个圆弧,而在圆弧的中央画出了一个小点,随后又以这个小点为中心,逐渐地画出曲线,一圈一圈地围绕着这个点来进行。
“你有证据吗?”也有人提出了异议。
陀思妥耶夫斯基受到了质疑脸色也不变,他淡淡道:“如果把我们最近搜寻到的食物和水的地点标记出来的话,就会发现这个规律。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只是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发现而已。”
陀思妥耶夫斯基这番带着淡淡傲慢的话语让不少人都发出了小声的牢骚,但在有一线生机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黑发青年的身上,希冀着他能够拿出可行的方案。
“既然看出了这个规律,我建议我们可以向这里移动,应该能发现什么线索——比如说,这个异空间的弱点或者缝隙,如果找到了,说不定我们全都可以出去了。”
能够出去获得自由这个选项实在是太诱人了,这个提议不出所料地全员通过,就连最杠精的人也默默地收拾起能用的道具。
虽然陀思妥耶夫斯基画起来好像很轻松简单,但是走起来时就会发现算出来的那个圆点到底有多远了,更何况一路上还会遭遇联手起来的异能者,在忽如其来的夜晚之中还得警惕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怪物。
这种担惊受怕的旅行实在是很折磨人,队伍之中的普通人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红润,又全部败光了。
织田作之助吸取了教训,一旦有人想要故意闹事,或者试图以色侍人,换取利益与好处的话,他便毫不犹豫地将人赶出队伍,任何人求情都不行。
有了严厉的规则,已经显露出兽性的人们又变回了文质彬彬、礼貌有加的人类,虽然大家都知道如果一日不找出这个异空间的出口,那么这个虚伪的平衡便有倒塌的风险——但话又说回来了,能够当人,谁又会去当兽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也用言语鼓舞着众人,他的声音很好听,说出的话也非常打动人心,在他的帮助下,这只参差不齐的队伍逐渐地凝聚起了人心,像模像样了起来。
其他的异能者远远地缀在队伍后面,从他们的谈论声和只言片语中分析出了这支队伍竟然有人找到了这个异空间的漏洞!
这下子他们也不急着互相残杀了,纷纷跟在队伍的后面,几个白昼与黑夜替换后,这只去寻找求生机会的队伍人员竟然越来越庞大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进,疑问与质疑再一次出现了:“这样真的能够找到出口吗?”
“该不会是他们骗人的吧?目的是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不会吧?竟然这么卑劣?!”
“我们到底走了多远?该不会一直在原地转圈吧?”
议论声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打算干脆趁这个机会浑水摸鱼,把其他人都杀光,自己成为最后的那个胜利者。
陀思妥耶夫斯基却依然镇定自若,他捏了一把泥土,又摸了摸树干,笃定地说道:“我们已经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
众人哗然了起来,在他们看来周围目之所及都是桃林,也没有感到自己在走上山路,怎么可能就到了半山腰?
“只要登上了山顶,就能看清楚这个异空间的全貌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也不欲多说,只是淡淡道。
他的这句话让浮动的人心再次平静下来,毕竟是那句老话——来都来了,不看看怎么行?万一是真的呢?
被异空间的尔虞我诈与夜晚的怪兽已经折磨得只想解脱的众人,乖巧地按照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指挥向着那看不到的山顶前进。
太宰治收到织田作之助失踪的消息后,又收到了荒木空世也失踪的消息,那时他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表情,只记得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原本站在他面前的部下们统统都单膝跪倒在地,低垂着头,一副大气也不敢出的模样。
这下太宰治也顾不得蛰伏了,他迅速派出人手调查,至少要弄清楚敌人是通过什么方式把人给弄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