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和煦,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
江辞月租了一辆马车,驱车来到奉都郊野,便解开缰绳将驮马放走,一边唤来了自己的坐骑,低声道:“委屈你几日。”
洁白的骏马低头吃了他掌心里的零食,温驯地蹭了蹭他,作为回应。
他们此行将要离开奉都,在冯翊郡中接两个人,然后沿官道前往京都郡,在那里接到剩下的人后,就可以返程回灵犀宗门。
此时,段折锋迈入马车,里面已经是布置好了内饰,正当中有一小茶炉,刚好让人舒服地放下双腿。
小狐狸也跟着蹿了上来,只敢贴在段折锋脚边,找了个角落,卑微地团起来。
为避免旅途无聊,车厢末尾有一个小柜子,里面本该放一些书籍,此时已经被贴心地换成了竹简——方便盲人进行阅读。
江辞月没有照顾过盲人,只能自己多琢磨一些琐事,这些竹简都是他清晨时亲自跑了几家书店淘来的。
须臾,随着一声马嘶声,马车缓缓开动了起来。
江辞月在外头坐着,大概一时没有进车厢的意思。
段折锋推开车厢上的小窗,一股清新的空气便夹杂着晨露,吹拂了进来,令他鼻腔微痒。
然后他想了想,对外面道:“江辞月,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江辞月隔着帘子道:“怎么了?”
段折锋:“十万火急——”
声音戛然而止。
江辞月吃了一惊,连忙掀开帘子,迈进车厢里面,问:“你没事吧?”
只见段折锋优雅地端坐在那,闻言后抬头,缓缓道:“我有个喷嚏打不出来,需要你想我一下。”
角落里,小狐狸立起两只耳朵,眼睛瞪大了一点。
它把自己挤得更小,方便给江辞月挪开位置。
江辞月坐在旁边,有两分迷茫地看着段折锋:“你打不出喷嚏,为什么要我想你?”
“民间流传,被人思念的时候就会打喷嚏,你没有听说过?”
“我自幼在灵犀山上,不怎么听说民间的事。”江辞月说到此处停了一下,“这个是真的吗?”
“是真的。”段折锋一脸平静且正经,“诗经有云,‘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原来如此。”江辞月于是低头想了想,“我想了。”
“真的?”
“真的。”江辞月突然又有几分困惑,“似乎不起作用。你真的不是在诳我么?”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呢。”段折锋慢悠悠地说,“应该是你想得不够用力的缘故。你刚才想我什么了?”
江辞月觉得这个话题有点不对劲,但他不习惯撒谎,老老实实道:“在想你的眼睛。”
“喜欢么?”
江辞月耳尖突然红了,停顿了好久,才道:“我不是想这个……”
“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想些别的。”段折锋很从容,“我不着急。”
心里知道段折锋看不见,但江辞月还是窘迫地将视线挪开,不敢看他的脸。
过了一会儿,江辞月果然想了些别的,说:“我看了你的生辰八字,你生日快要临近了吧?”
“嗯。”段折锋道,“你应该比我大不了多少。”
江辞月点头道:“四个月。”
“那就是错过了你的生日。”段折锋道,“今年还得等上很久。”
江辞月道:“修行无岁月,不必讲究这个。”
“可惜。”段折锋忽然道,“我刚才应该再骗你一下年龄,要是我比你年长,就该你叫我‘哥’。我想听这个……很久了。”
“我比你年长,怎么能颠倒次序?”江辞月板着脸,“而且什么叫应该再骗我,你——你骗我?!我想你和打喷嚏根本没有关系?”
段折锋:“……”怎么突然反应过来了。
眼看着他嘴边的笑意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