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扇门重新合上,顾夜山坐在床头,犹豫片刻,打开三封信。
第一封来自大燕王宫,燕王令她尽快带公主早日回到长庚。
第二份信来自丞相府邸,除开公事公办让她尽快早归外,还有一行她熟悉的字迹——“前途凶险,小心珍重,一路顺风”。
顾夜山望着那行娟丽小字,忍不住弯弯嘴角。这肯定是江遥顶着她爹的咆哮,偷偷加上的。
目光落在最后一封信件上,凝视熟悉的漆印,顾夜山拿起信件,手指拂过凸起的漆印,发呆之际,忽然听到敲门声。
“谁?”她开口,却被自己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李清圆推开门,和阿肆一起站在门口。
“我们可以进来吗?”她看见顾夜山,嘴角便翘起来,微微笑着问。
顾夜山也忍不住微笑,哑着声音回:“公主请进,恕臣不能行礼。”
李清圆提起裙摆,迈过门槛,回头看眼阿肆。
女人皱了皱眉,“公主?”
李清圆扯了扯她的衣袖,撒娇道:“阿肆,四娘,你就别跟进来啦。我与将军,咳咳,商讨正事。”
顾夜山扬扬手中信件,“长庚来信了。”
阿肆看见信上漆印,表情微变,退至门槛外,替她们合上了门。
等阿肆离开,李清圆快步跑进来,裙摆荡开,脚步轻快。她不关心长庚的信件,看见桌上黑色的药,便问:“你还没喝药吗?”
顾夜山下意识皱了皱眉,身子往后缩。
李清圆皱起脸,俯身闻了闻,然后嫌弃地捂住鼻子,“好苦哦。”
顾夜山扯扯嘴角,附和:“对啊,好苦。”
李清圆听见她沙哑的声音,面露不满,“你这就没水的嘛,只有药?你手下也太不会服侍人了吧。”
顾夜山见她走来走去,裙摆晃动,上面绣的交缠的花枝晃得她眼睛疼。李清圆走进来后,好像所有的光都坠进这间昏暗的房中,把一切都照得金玉辉煌。
李清圆找来找去,没有找到一碗清水,蹙起秀眉。
顾夜山笑起来,手指搭在信上,轻声道:“公主,我已经不渴啦。”
李清圆只好走过来,垂眸看着她,问:“你的病好些了吗?”
顾夜山点头,“还好。那夜我——”
“没什么。”李清圆急忙打断她,“什么都没发生。”
顾夜山本来也没觉得会发生什么,她一个断腿又生病的伤残人士,再禽兽能对公主做出什么?可是见李清圆这样惶急的反应,她反而有些不确定了,“真发生了什么?”
李清圆:“没有!不要乱想,也不许乱说!”
顾夜山苦笑,靠着床,微抬起下巴,看向站在床边的少女,说道:“就算为了自己的小命,臣也不会乱说的。”
李清圆妙目一转,低低说:“那你也不许让你的属下乱说。”
顾夜山警觉地望过来,“有人看见?”
李清圆咬唇,别开脸,脸颊泛起绯红,沉默许久,才轻轻点头。顾夜山心一下就悬起来,身子坐直,哑着声问:“是谁?看见了什么?”
“刚才给你送药的人,你自己去处理。”李清圆端起苦药,递了过来,“他看见我们,阿肆也看见他啦。你不处理,就不要怪我动手。”
顾夜山接过药碗,怔怔道:“顾虎?”
很快,她就从公主的话里品出话外之意,摩挲着瓷碗,说:“顾虎跟我许多年,他向来很有分寸,不会乱说什么。公主能否留他一条性命?”
李清圆歪头看她一会,坐了下来,“你先喝完药,表现乖一点,我就答应你。”
顾夜山垂眸,黑色的药水里倒映张苍白的脸。
只是闻见药味,她就忍不住皱起眉,低声抱怨:“好苦哦。”
李清圆却像发现什么乐子般,弯着眉眼笑:“堂堂大将军,居然还怕喝药吗?”
顾夜山叹口气,晃了晃药碗,里面黑黢黢的药水也跟着晃了两下,映出的人影碎成数片,沉入碗底。她臭着脸,“其实我们乾阳生病没什么大问题的,过几天自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