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来自远古大荒的武神周身缭绕着煞气,那是一种与摩拉克斯共生的不怒自威。

璃月的那段记忆对于从前的钟离弥足珍贵,与其说摩拉克斯是守护璃月的神,倒不如说是璃月救赎了那个从前的魔神。

而如今,丢失最珍贵的记忆的神明,却从不知晓自己曾被璃月所温暖过。

五条悟轻声笑了下,“全凭先生心情,任由处置。”

了解。

钟离抬脚向远处走去,看着他的背影,七海建人问道:“这次的诅咒可是特级,你就这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去。”

五条悟不以为然,挪了挪身子,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当然放心了,七海海,这位钟离先生,无论是年龄还是资历,可都是祖宗辈的。”

——

化工厂坐落在横滨的城郊,因为诅咒的出现,工厂紧急撤离,周围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铁灰色的水泥板路上积着一洼一洼的水坑,水坑中静静浮漾着打落的树叶,阴郁的大片乌云把阳光挡了个严丝合缝,天色低垂,像是又要落下雨滴。

裹挟着雨腥和血气的风吹开钟离额前刘海,露出红色的锋利眼尾,耳坠轻轻扫过精致的脸颊,端的是处变不惊。

六千年,仿佛霎那间。

上一刻,上古帝君率领千军万马南征北战,山谷中回荡着铁骑铮铮,冷兵器交接的声音。

下一秒,钟离的身后空无一人,却与那个梦中的驭龙之人身影无限重合。

在世界分崩离析时,无论他的刀刃夺取过多少人的命,但远古的神并不弑杀。

岩王帝君是个极点,是个大写的矛盾,集杀伐决断和极致的温柔于一身。

除了摩拉克斯,找不到更适合的词语来形容他。

——

化工厂两扇铁门大开,内里是一片黑魆魆,钟离不疾不徐走进工厂内部。

刚刚踏进的一瞬间,一股阴冷湿寒的气息登时裹住了他,高高的吊棚顶悬着几个昏黄不定的白炽灯,“吱呀吱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工厂里全都是七横八竖的导气管和钢架子,下面还有几层,约摸着有二十来米高。

基本没有光线进入视野,钟离眸子愈亮,是这里最亮的光点。

周遭一片阒寂,只能听见滴滴答答的漏水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糜烂味,掺杂着泄露的药水味道,有些呛人,让他忍不住微微皱眉。

转过前面一个弯,血腥味愈加厚重,抬眼一看,几具倒吊的尸体悬挂在头顶,如同红色的蚕蛹。

尸体全身缠满了类似于织毛衣用的红线,像条被捆扎实的风干腊肉一样被倒挂起来。

淤血直直的涌向头顶,尸体的整张脸浮肿,已经面目全非,皮下密布着黑紫色的血丝,眼珠子暴突,眼眶几欲眦裂。

即使刚刚死亡不久,尸体却已经发出了像腐烂的杏子一样的味道。

钟离手心浮起金色星子,缓缓抬起手,几具尸体“扑通”一声摔下来,紧接着,金色的护盾将他们笼罩起,徐徐抬升,送到工厂外。

本着一个入土为安,既然这些工人活着的时候不能享福,死后也得体面些。

目送着尸体远去,蓦地,钟离听见身后传来簌簌风声。

不知道他是何时召唤出的贯虹之槊,虚空中只传来了长.枪破空的声音,和一道残存的金色光影。

几只低阶咒灵应声而落。

钟离用□□尖挑起一只被他拦腰斩断,类似于特特特大号蚊子的咒灵,道:“被这东西碰到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