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此前车龙头只是歪了,那现在,它已经是歪了,还被敲秃噜了皮,而黎若真,像是还丝毫都没有察觉到,正敲得起劲。
张贵将脏衣裳一股脑儿扔到了车厢,接过黎若真手里的锤子,冲她摆摆手:“不,不用,这个。”
说完,就见他将锤子绑到腰间,徒手攥紧了车龙头,两只手那么一掰……得,给掰正了。
“嗯?”黎若真眨了眨眼。
那她刚才在干什么?
张贵晃了晃车龙头,见尚还稳固着,便冲她说道:“好,好了。”
“噢!”黎若真一拍脑门,尴尬地笑了声,“你说我这脑子,怎么把你给忘了!张大哥,你可真厉害,徒手就能把它掰正,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闻言,张贵憨笑着摸了摸脑袋,似是还怪不好意思的。
黎若真拍了拍手心的泥,笑道:“张大哥,我进去换个衣裳,洗个手,你等下陪我一起去村里逛一圈。”
“好。”
张贵将三轮车推进院子,待黎若真收拾干净,二人便一路往村口走。
五溪村鲜少有马车来,就连牛车也只有五叔家有,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人还不多,所以这路上的土并不结实。雨下得大了,雨水就会冲刷开路上的沙土,变成滑溜溜的泥,踩上去极容易滑倒。
本来路上的小土坑就凹凸不平的,又没法子排水,雨这么一下,地上就全是积了水的坑坑洼洼,要想过路,不沾点泥是不可能的,所以村民们大多也是怨声载道。
黎若真本想找件耐脏地衣裳,可奈何原主留下的大多是娇俏的淡色系,供她选择的只有一件红色和另一件松花绿。她想了想,于是换上了那件松花绿的,不想,这件衣裳又过于华丽,一路过去,引得过路村民议论纷纷,当然,大多是赞叹的,还有的则是觉得不便行走,搭声劝了几句。
黎若真只是笑笑,倒也不大在意,反正她一直是村子穿着最好的人,早习惯了这些。
直到绕完整个村子,二人才走到村口。村里头不像话,村口也好不到哪里去,放眼望去,除了一路的水洼,再挑不出有什么显眼之处。
她摇摇头:“这不行啊,日后一下雨,这生意肯定没法儿做了。”
“张大哥,你知这镇里可有会修路的人?”她遂地问起张贵。
张贵低头想了通,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有,有!顺,顺叔。”
张贵口中的顺叔叫吴顺生,年轻时是工部下属的一名工匠,参与过不少官道的修造,后来告老还乡,便在镇东开了一家器具铺。
得知这个消息,黎若真当日便让张贵领着她上门拜访了。
吴顺生正吃着饭,听她道明来意,呵呵一笑,摇了摇头:“还想修石板路?小姑娘,你太年轻了,这事没你想的这么容易。就算你付得起那些工匠的月钱,你也弄不来这么些个石块。”
“你知道开采石块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还有钱财吗?就连上头那位也不是能张口就来的,就你?还是回家乖乖待着吧。”
“就算这些你都有,我上哪儿去给你找这么些个工匠?我以前也只是个底下做事的,又没当官的威风,还能呼风唤雨不成?”
“走吧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吴顺生夹了块土豆塞口中,冲二人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