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锦瑞庄时,铺子里正出奇得安静。非但不见半个客人身影,丫头们还凑在一起,个个耷拉着脑袋趴在柜台前,有的阖眼歇息,有的支颐玩弄着手指。

“咳咳。”

顾思修轻咳几声。

“少、少爷!”

丫头们惊得纷纷起身,低下头,并齐站成一排。

“才几日不见,你们竟懒散至此,铺子里的规矩全都给忘了是吧?”

丫头们互相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胆大的便耐不住开了口:“少爷,最近铺子里都没什么客人,我们才会那样闲散。”

“不仅没客人,还许多回来退货的。”另有一道声音应和。

自进门,顾思修大抵也对铺子生意猜到一二。

锦瑞庄从不缺生意,新进的料子总能很快被抢空,所以一直是三日换新。唯独这次,他看到铺子里摆着的,还是五日前换上的那批料子。

但……

他摸出锦帕随意擦了把柜台,轻轻一下,雪白的帕子上顿时就现出淡淡的一块黑印。

“因为没客人上门,所以你们便可以偷懒,就连打扫都马虎?”顾思修将帕子扔到一边,背起手,神色变得严峻,“怎么,你们觉得,没客人时我便会少了你们的工钱?”

“奴婢们不敢!”

丫头们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神色,立时吓得一震,不敢再顶嘴,将脑袋惶恐埋得更深。

见状,顾思修无奈摇摇头,回身正要去看看那些料子,不成想,却恰好瞧见门口探进来的半颗脑袋。

二人视线正对上,张老板面露些许拘窘,尴尬一笑,这才大大方方走进。

“哟,这是怎么了?顾老板这是在训斥下人?我是不是来得不凑巧了?”

顾思修打量了几眼面前男人。

这人他识得,正是对面慕衣坊的掌柜,平日里多是路上遇见点头应声招呼的关系,这样大剌剌入他铺子搭话,倒是头一次。

他含笑走近,拱了拱手:“张老板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哎,我不是这几日铺子里太忙了吗,好不容易今儿得了空,正要出门给客人送衣裳,就撞见顾老板回来,所以就想着上前打个招呼。”

说话间,张老板端高了些手里被绿布头遮盖住的新衣裳,乐得一脸开怀。

“顾老板,您这几日过得可还好?我听说呀,这牢房里是又臭又脏,您这样娇贵的人怕是不好受吧。”

顾思修听后轻笑一声。

“劳张老板挂念了。你我皆身为人,哪有谁比谁娇贵之说,不过是锦瑞庄与慕衣坊不可同日而语罢了。”

他语气淡淡,仿佛是在说什么再寻常不过的话。只不过话音刚落,铺子里便响起了低笑声。

丫头们颤着肩,将头埋得更深。

张老板顿时面色变得铁青。

只听顾思修继续说:“牢房里的日子确实不好受,所幸县令大人明察秋毫,知我无罪,放我出狱。之后,只要找出那个背地陷害我的人,将其绳之以法,一切便都过去了。张老板不必过于担心。”

“哼,谁知道是不是背地使的银子才能出来。”张老板顾自嘀咕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