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疑心探究,而是纯粹没听懂。
因秦纵前面那一刀,殷玄口齿不清更胜以往。除了一个同样重生回来的秦纵,谁能想到他刚刚究竟在说什么。
至于秦纵,他听着裴钦的问题,微微抿起唇角。
不想骗对方,但也的确没想好要如何应答。
好在不必他纠结,裴钦已经自发领悟:“罢了,无非是些污耳朵的话。玉玺找到了否?”
秦纵下巴微微抬起,手腕一翻,掌心便出现一物,正是传国之玺。
见到此物,裴钦眼前先是一亮,彻底安下心来。随后,便是肃容。
他往后一步,撩起下袍,拜在秦纵身前,口称:“恭贺陛下登基!”
——却说那日宴后,秦纵果然按照裴钦的建议,去寻了李明月,问她与阿父往后要如何。
言辞之间,提及阿父总让自己独当一面,自己多有踟蹰。
李明月听完,了然安慰:“你父既要将诸多大事交付你手,你便悉心去做。至于其他——”
秦纵看她。
李明月微笑一下,道:“你父与我欲告老多年。从前不退,是担心兵部新上来的人卡西北军饷银。如今,却再无此忧。”
得了母亲的准话,秦纵心头大石落下。日后做事,再不有所顾忌。
裴钦看在眼中,对秦家人的答案了然于心。
此刻由他开头,往后诸亲兵,包括闻讯赶来的其他将领,皆同样跪拜于秦纵脚下。
秦纵看着眼前场面,听着耳畔如山呼、似海啸的贺音。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潮已经不会再澎湃,但当下,情绪还是逐渐昂扬。
待到贺音结束,他同样吐出一口气,平稳开口,说出那句:“众卿,平身。”
从这一刻开始,延续百年国祚的大宁王朝结束。
秦纵登基,尊父秦戎为太上皇,母李明月为太后,大赦天下。
……
……
对百姓来说,换天子与否,影响仿佛不大。
他们至多在门窗紧闭的时候念叨两句,说“当老子的还在,小将军如何就登基了”。不过,这话转眼就要被反驳。
秦戎虽在,但谁不知道,率军的早就成了秦纵!
新帝在民间威望极髙。甚至有才子假托数百年前的背景,把这一个“昏君逼迫将军入宫,反被将军刺死登基”的故事写成话本。
其中改动诸多细节,虽仍会让人联想今上,但也不过是联想。真有人这么说了,那些写话本的才子还会振振有词地拿出史书分辩。
慢慢的,此类声音小去很多,对话本本身的讨论多了起来。
昏君既死,将军却不能孤身一人。只是不知道,那才子要给刚登基的陛下安排怎样一位皇后?
他们说得兴致勃勃,备选项从昏君皇妹——嗯,殷玄没有妹妹——说到共同征战的女将军。至于早就偏离话题中心的新帝,则完全无心于这些风月之事。
秦纵忙啊。
他不是殷玄,不会把手上朝政甩给别人不管。再有,他手下一波人都是武将。也就一个裴钦,算得上文武双全。登基以后要应对的诸多大事小事近乎将这两人熬到完全无法合眼,秦纵不得不提前开始挑选文官。
因秦家出身的特殊性,首先被秦纵列入选项的,是此前因为他仗义执言,便被殷玄关入牢中的文官们。
如今前朝不在,这批人,连带此前一同被关入的百姓,都被放了出来。
文官、百姓的家人们已经做好了抹眼泪的准备,打眼一看,却纷纷愣住。
怎么在牢中待了这么些时候,反倒把人养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