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看到舒尧。青年把自己埋在阿列克谢衣服里,这会儿像是睡着了。
这原本是哨兵才有的习惯。与向导绑定之后,他们会很喜欢在身上带一件伴侣的私人物品,那上面总有伴侣向导素的气息。
轮到阿列克谢和舒尧,在哨兵提出同样要求的时候,舒尧吐槽:“可我又没有向导素。”
“可我爱你。”阿列克谢打直球。
舒尧:“……”没忍住,笑了,“我也爱你。我在院里的名牌,可以吗?”
阿列克谢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哪怕在来到坦陶之后,舒尧也一直把那块小小的名牌带在身上,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以此激励自己。
他问:“这样好吗?”
“没什么不好。”舒尧把名牌找出来,交给阿列克谢。等到阿列克谢被征召入伍,他更是直接把名牌缝在哨兵军装的夹层中。
虽然这样,舒尧依然觉得,作为普通人的自己,很难真正体会哨兵、向导们之间的特殊习惯。
可现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见到柜子里阿列克谢的衣服,忽然很想尝试一下,看能否从上面感受到阿列克谢的气息。
这才有了卡列琳娜看到的一幕。
确认舒尧还在坦陶,她松一口气。往后,就开始后悔于自己的独断举动。
卡列琳娜思考起自己是否应该退出去,顺便删除掉安保系统上的访客记录。可大约是听到她的动静,舒尧已经缓缓抬头。
两人目光相对。卡列琳娜舌尖抵着上颚,到底下了决心往前,坐在床边。
姜律师没有过来。他离开卧室,去了厨房,把空间留给同样失去亲人的两人。
至于舒尧。他的难过是真的,呈现在卡列琳娜面前的状态也绝无造假——在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有睡觉,同时也没有喝精力药剂、机甲老板给的茶叶之后,他完成了书稿。精神从极度紧绷的状态下松懈,他直接睡到此刻。
他嘴巴动了动,叫:“阿姨?”
卡列琳娜低声说:“抱歉,我不放心你,所以还是……”
舒尧没说话。他往前,与卡列琳娜拥抱在一起。
像是抱住自己的母亲。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有眼泪了,可这一刻,眼眶还是迅速湿润。
“阿列克谢说,”舒尧道,“他会平安回来。”
卡列琳娜面颊颤动一下,闭上眼睛,泪水同样滚落。
“他是联邦的英雄,”她说,“他保护了我们,也保护了更多人。”
“我知道,”舒尧说,“可是……”
他哽咽。
“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不做英雄也好,只是一个平凡的、不用被征召入伍的普通人也好。
舒尧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自私。甚至如果再来一次,他依然会支持阿列克谢入伍,去往前线,保家卫国。但是,此时此刻,他承受着失去的痛苦,只想让离开的人回来。
随着他的话,卡列琳娜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舒尧的背。
也是这一刻,舒尧骤然记起来,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与自己有着同样痛苦,甚至更多痛苦的母亲。
他怎么能让她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