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邈霎时间泄了气。之后,就是一番生不如死。
他甚至没听到,县令还模模糊糊说了句:“哦,本官看错了。”
长话短说,总之,这会儿阿兄才算是真的出现在顾邈面前。
一时之间,过去的委屈、愤慨完完全全涌上心头。顾邈甚至没去想,自己分明是被赶出家门的。他只觉得自己从前再不对,如今落到这番地步,阿兄总要心软。
他也的确看到顾雍缓和了神色,说:“邈邈,你如今……唉,养好伤,好好给傅铭赔个不是,以后还要一同过日子呢。”
顾邈不可思议,说:“阿兄,我还要给那人赔不是?!要不是他,我如何沦落至此!”
这句话后,顾雍神色再变,斥责:“你当我不知道吗?分明便是你的问题!”
顾邈眼泪都要下来了,说:“我与文大哥,真的不过是朋友!”
顾雍说:“‘朋友’值得你那么与人相处?便是歌楼里的技子,都比你要庄重!”
顾邈不说话了。
他委屈又茫然,一会儿想,自己有什么错。一会儿又想,若傅铭如从前一般,我又何至于……
顾雍语气稍稍缓和,说:“你当日是如何说的,难道你忘了?”
顾邈看他。
顾雍一窒,心想,从这个眼神来说,顾邈没准儿真忘了。
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弟弟?顾雍只觉得自己寿数都在往下减少。他嗓音略略抬高,说:“你说,你喜爱傅铭,就要与他长长久久在一起!你说,梅映寒从未好好待你,只有傅铭,让你知道情爱是什么滋味——顾邈啊顾邈,你嫌梅映寒不吃醋,如今傅铭吃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些都是顾家发现顾邈软禁了九王爷的时候,双方争执之间喊出来的话。顾雍当时被气得头脑发晕,到这会儿,竟然能从中摘出几条言语,扣在这会儿一脸不屈的顾邈头上。他自己都乐了,等到气息缓和一些,又说:“人家的伤可比你严重多了,你也真下得去手。”
顾邈嘀咕:“那是他太弱。”
顾雍无语,说:“总之,两条路子。你朝他赔礼道歉,日后好好过,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你一定觉得自己没错,那我也没法子。不想私了,那就再上公堂吧。”
最后一句话后,顾雍一甩袖子,就要转身离去。
走出一步、两步,顾邈没有动静。
走出三步、四步……在顾雍要转过大牢中的廊道时,顾邈忽而叫住他:“阿兄!我晓得了,我去道歉,你莫要走!”
顾雍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他对上神色慌乱的顾邈。一时之间,也分不出顾邈是真的被自己说服,记起他对情情爱爱的要求,还是纯粹怕再挨板子。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顾家大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他说:“这不就得了?好,我去寻人给你开锁。”
至此,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问题,就让顾邈自己去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