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坐下,芍药也朝她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聂九歌。
乐有初看了一下,便猜到了。两人之间谈得想必不太融洽,但聂兄并非执拗之人,生意谈不成情谊尚在,下一次还能再谈。
芍药面带苦笑,道:“罗小姐,我的意思你应该也明白。”
逍遥楼背后势力来自江湖,而江湖中人更是四处飘荡,若想一时之间拿定主意将其易主,的确难办。
“自然,不过芍药姑娘也不必担忧。”乐有初笑了笑,道:“我从不食言,药草可以先给你一些,解了燃眉之急吧。”
说罢,扶南不知从哪掏出一盒颇有重量的小药匣,在芍药愣怔而疑惑的眼神递到她手中,微微一笑,道:“劳烦慢火煎一个时辰,大火再煎半时辰,这种药材来之不易,姑娘最好节俭些用,这大概能至少让他不犯头疼之疾,至于其他的,便要看姑娘的诚意了。”
待芍药握着药匣恍过神,乐有初只留了个背影朝她招手,以示告别。
出了逍遥楼,外面的霜花也停息了,残留几缕冷风在耳边簌簌,桃瓣在地上打着旋,飘到人的鞋边,乐有初垂眸盯了半晌,想起了楚晏。
在百庆国当质子的那几年,她的身边也就只剩亲信和楚晏了。北方的雪总是猛烈而急躁的,疯狂地犹如暴雨落在肩头。
百庆国的人并不知晓她真正的身份,皆以为她是她的弟弟乐沥晟,可乐沥晟早已死了,被太后毒死在故乡的温床中。
她扮男装成为质子是无可奈何,当年兵败,无论如何她都是不该走的那一个,毕竟她的父皇只是个有名有无权的君主,真正执掌权势的是太后和她。
但原本应该去到敌国充当质子的乐沥晟无法重生,只能是她假死,代替乐沥晟赴此行。
入百庆国宫门时,和今天同一日——十二月二十九日。
狂雪像暴雨一般落着,她的身心都如坠冰窖,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那一刻桃瓣也在脚边打转,而她却无暇顾及。
头顶遽然出现了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她停步,发现是楚晏给她撑的。
还记得那年楚晏跪在雪地,穿着湛蓝色的太监的衣裳,耳朵冻得通红,五官十分深邃,这种俊容很罕见,也很惊艳,那微翘的浓睫上覆着几丝雪花,他与周围的怠惰的侍从截然相反,神情冷峻,身板挺直,手高举着红色油纸伞,道:“恭迎太子大驾,小的有失远迎,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