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语
赵哥的父母来了没多久,刘姐就醒了,她脸色还很苍白,但看着精神还不错,见到两人明显怔了下,随即笑了笑,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婆媳说了几句话,刘姐的视线就到了时潜身上,她单手撑着身子想要坐起,被一旁的赵老夫人阻止了:“你这肚子上刚缝了针,怎么能动?”
刘姐摇摇头,正要说话,赵哥就回来了。
“醒了?!”赵哥放下粥,马上走到了病床旁:“你要做什么?哪里不舒服?还是饿了?”
刘姐笑了笑,虚弱道:“哪里会饿,我是想坐起些。”
赵哥帮她调节好病床靠背,就见她郑重地朝着时潜道了谢,“小时,谢谢你救了我和我的孩子。”
赵老夫妇一愣,看了眼赵哥,赵哥也看向时潜。
“你刘姐说的也是我要和你说的,只是道谢的次数太多了,总觉得没有诚意,刚才我就在想要怎么才能报答你。”赵哥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我太慌了,很多事情没注意,小时,你是那边世界的人吧?”
辛南一惊,下意识看向时潜。
时潜却不觉奇怪,照他之前的推测来看,刘姐会被选上,证明她和赵哥至少有一人祖辈曾是修者,并不是所有的家族传承着就没了后文,赵家知道也很正常,而且刚才赵老夫妇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们身上都有灵气蕴养的痕迹,大概是家里有灵器存在,或许里面灵力不强,但凡人长久与灵气处于一室,也有延年益寿祛病去灾的效果。
赵哥在商场摸瓜滚打这么多年,看到辛南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知道有些高灵界修士讲究规矩,不愿意微灵界的凡人察觉身份,甚至大多时候见死不救才是常事,所以今天这一回,他是真的打心底里感谢时潜。
赵哥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没有别的本事,想来想去可能对你有用的,只有扬灵拍卖会的门票了。”
赵老先生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刘姐,却没说话。
时潜没听说过扬灵拍卖会,也没打算去,直言道:“今天这事换了别人我也会救,要说报答的话,您和刘姐捎我回来就是报答过了。”
赵哥却并不让时潜推辞:“今天这事,其实我也听说过一点,前段时间翟家夫人出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当时我没在洲城,听说了也没太当回事,今天事情发生了,还有什么不明白,如果不是你,莹莹和孩子必死无疑。时先生,这件事对您来说可能确实不算是大事,但对我来说,您救的是我们全家的命,而且……虽然我只是赵家的旁系,对高灵界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但也知道修道之人最重因果,希望您收下门票,也算是全了这段因果。”
听到赵哥这样说,时潜沉默了几秒,答应下来。
门票他去不去用不用是一回事,但就如赵哥所言,修道之人最重因果,如果他不收下的话,赵哥或许会一直惶惶不安,担心来日。
果然,听到时潜答应下来,赵哥彻底松了口气,脸上多了笑意,说话也恢复了之前的随意:“门票在家里,明天一早我就给你取过来。”
时潜点点头,弯眸:“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赵哥和叔叔阿姨了。”
赵老夫妇之前不赞同儿子随意将贵重难得的门票送给时潜,但刚才听了他的一番话,也从中知道了其中凶险,更知道了时潜的身份,现在他要离开,除了躺在病床上不能起身的刘姐之外,他们都起身将他和辛南送到了电梯口。
离开医院之后,一直沉默的辛南才低声开口:“这种事还会有很多吗?”
时潜摁下了胸口已经憋得不耐烦的小狐狸,觉得手感不错,揉了几下它的脑袋:“不会。”
“可是……”辛南想起自己姐姐的死状,想起翟夫人门口的警卫和今天待在车上的毫无察觉,“凶手神出鬼没,他们杀人之前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敌暗我明,怎么可能阻止他们!”
时潜在小狐狸炸毛之前收了手,手指摩挲右手手腕:“未必敌暗我明。”
辛南:“什么意思?”
“明天和我去买些东西就知道了。”时潜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啧了一声,“看来还得去趟贺家。”
第二天一早,时潜就接到了赵哥的电话,让他去拿拍卖会的门票。
他敲了敲辛南的房门,里面气息平稳却没人回应,想来是还没睡醒,时潜也没再敲,脚步一转出了酒店,在门口拦了辆车:“去朝正街。”
洲城作为华夏历史文化名城,还曾是几朝古都,历史底蕴自是不必说,不提作为旅游经济开发的各种“街”、“庙”,其中本地人以及古玩界淘宝最多的地方就是朝正街。
时潜会知道这地不是因为他淘过宝,而是他和时老头曾经住的家和朝正街就只有一条马路之隔,他小时候最爱吃的馄饨摊就在这条街的一条小巷里。
从城郊区的医院到市中心的老城区,热闹熙攘的气息扑面而来,早起买菜的爷爷奶奶跨篮提袋,推车和挑担子的小贩也在街外穿梭,是只有早晨才能看到的场景。
时潜迎面碰到个挑着担子卖石榴的老翁:“恰氏柳喽!恰氏柳咯!氏块钱三个嘞”
有人叫住老翁,讨价还价:“大爷,您这石榴这么小,十块钱四个行不?”
“四个?”老翁瞪大眼睛:“我这氏柳新鲜得很嘞!自家种滴!只卖三个!”
“四个咯。”又来个阿姨跟着还价:“我跟他一起买,便宜点子啊。”
老翁犹豫了一会儿,一摊手:“亏本卖你们咯。”
两人上前挑石榴,时潜觉得有意思,也插了进去,“大爷我也要四个!”
老翁正要点头,看清楚时潜的脸就“嘿”了一声,手指隔空朝他鼻尖点了点,手一摆:“不卖!”
时潜指着自己的鼻尖:“是我怎么就不卖咯?”
“你小子天天带着那群野小子在我家墙下打氏柳,吃了我夺少个咯?”老翁见不得他嬉皮笑脸,拎着秤杆就打了下他的手,“十块钱一个卖给你我都亏嘞!”
这么一说,久远的记忆也从角落里跳了出来,时潜灵活地往旁边一跳,表情神气鲜明:“那我们不是还帮您打架吗?”
老翁一听更加生气,捏起杆子要打时潜:“你个读书的娃娃和人打架还当光荣勒?以前那氏柳我是随你吃的,你爷爷来给钱我也不要,现在你出钱我也不给你吃咯!”
时潜愣了下,任由那杆子打在他身上,“老……我爷爷给你钱了?”
“他怎么不给勒?”老翁看见打中他了,脸上表情也不好看,抽了个袋子给客人称重,边称边道:“你个娃娃总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你不知道的多着勒!走开走开,莫碍我事!”
人来人往,时潜立在原地没动,等客人挑完了石榴,老人准备离开时时,他才拦住他。
时潜:“卖几个氏柳给我吧。”
“又怎么咯?”老翁没好气道:“不卖就是不卖!你个娃娃要高考了还打架,你爷爷在天之灵都要要给你气醒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