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知临刚悄悄松了口气,就听一旁的云家家主道:“玉干道尊,我虽只是旁听,却有些不同看法。”
玉干道长:“请说。”
云家家主瞥了眼半夏道:“且不论这半妖杀人有何原因,她都杀害了马家村上上下下五十余口人,人、妖本就多有摩擦,您这判决若是被城下百姓知道,怕是会不服。”
玉干道长平和道:“请指教。”
云家家主道:“本尊说不不好听的,半妖本就不该存于世,她经历凄惨不错,却到底也只是只半妖,不能同人而论。云某活了千年,向来只听说人宰家畜,却没有家畜杀人的道理,若这次法外容情,岂不是乱了规矩?”
“云家主此言差矣。”时知临忽视了九清的警告,上前半步道:“您先记错了一点,师尊并未对半夏留情,他早说了让半夏偿命,且您说的并不合规矩,师尊所言才是顾全大局。现人、妖多有摩擦,马家村一案又是发生在寻常凡人城池,于情于理都该由云周府衙定罪,再者说,半夏虽是半妖,她母亲确实纯血白狼,一切又因她母亲而起,此时难道不该由妖族共同商议吗?”
“妖族?”云家家主道:“笑话!你也说我们与妖族不合,若是有了妖族参与商议,那岂会让这半妖偿命,岂不是辜负了那五十多口人命?”
时知临:“那五十多口人命何来辜负可言?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
“荒唐!”云家家主指着时知临道:“你可是云周世子,曾有继承大统之望,竟胳膊肘往外拐偏向妖族!若是云周百姓听到你这番言论,岂不寒心?”
时知临:“知临只是就事论事,还望云家主莫要转移话题,且知临相信,百姓们但凡耳聪目明,听了事情经过之后也不会认为知临胳膊肘往外拐。”
云家家主定定看了时知临几秒,转头看向玉干道长:“玉干道尊,你这徒弟教得好啊!”
玉干道长无奈笑道:“知临年幼,师兄师姐骄纵了些,还望云家主莫要见怪。”
“这是年幼?这是不分轻重!”云家主冷冷道:“不过说到底这也是你们天山发布的任务,云某不过是说了些自己的意见罢了,区区一个半妖,难道杀了五十余人还能活着?到时候是杀是剐且看吧。”
说罢,他看向时知临:“老夫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且给你提一句醒,时潜,尔乃云周世子,时氏嫡幼子,身份非同一般,言行最好慎重。”
时知临淡淡道:“谢云家主教诲。”
云家主冷冷收回视线,消失在侧殿之内,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周家家主。
虽然只少了两人,侧殿却像是突然空了下来,玉干道长手指虚空指了指时知:“你呀,何必出言顶撞?”
时知临低头:“弟子知错了。”
玉干道长:“你没错,但云家主刚才的提醒你也需记在心里,你代表的是皇室和世家,平日里需注意言行,尤其是人、妖这等敏感话题,尽量不要下定论。”
时知临知道玉干道长是为他好,乖巧道:“弟子知道了。”
玉干道长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只能无奈摇头,余光看到还跪在地上的半夏,道:“给这位半夏姑娘拿张椅子,你去一趟半山,叫你三师兄上来一趟。”
时知临点点头,拿了张椅子给半夏坐下,见偏殿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对她道:“若是人、妖、天山三堂会审,你不见得会死,别怕。”
半夏摇头:“便是要我死我也不怕,倒是你,竟然为了我顶撞长辈,我虽混迹于平康里,却也听说过云家人睚眦必报,你以后且小心些。”
时知临失笑:“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让我小心。”
半夏也笑了:“我懂事起都盼着死这一天了,我一点儿也不怕,就是有点可惜。”
时知临想起她之前几次说可惜,便笑问:“可惜没早认识我?”
半夏笑眼潋滟:“可惜郎君仗义执言,奴却不能以身相许。”
时知临笑了,刚想说话,就见侧殿门口立了一人,他眼睛一亮:“小白龙!”
白叙之淡淡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时知临站起:“你现在这待一会儿,等会有个叫道一的小童应该会带你去住的地方,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