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过来,尬聊这么久,头一次正眼看她。
原来他有一双桃花眼,眼尾微挑,眼风扫来时,有点勾人,又因眼底波澜不惊,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他的视线与她交接,旋即收回,又端起了酒杯。
孟绮有一瞬的失神。
随即清醒,什么意思?
看她一眼,觉得她不配得到一个答案?
好歹被人喊了成千上万次美女,向来是别人多看她几眼,孟绮还从没被异性如此轻慢过,一时心里有些不平衡。
她轻声问:“你知道手凉,按中医说法意味着什么吗?”
她自己答:“肾阳虚。”
99%男人都听不得这样的话。
男人喝完最后一口酒,不紧不慢道:“你还懂中医?”
孟绮谦虚:“略懂皮毛。”
修长手指轻触玻璃杯,“有机会切磋切磋。”
孟绮接道:“按中医说法,叫调和调和。”
跟饭桌上那些“养生男”学的,什么黄帝内经,阴阳调和。
这一次,没等男人有所反应,他的手机先响了。他拿出来看一眼,接听的同时起了身,目测身高一米八往上。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低沉道:“别慌,你慢点说。”
刚巧老板拎着托盘回来,男人冲他说句:“走了,她这杯记我账上。”
拎起外套,就这么边讲电话边朝外走。
这次换了孟绮“宠辱不惊”,淡定自如地端起杯子。不紧不慢地把酒喝完,又看一眼手表,果然“高效”,起身拿外套。
酒钱有人付了,她又付了小费。
老板先是一喜,又流露出“肯定是有所求”的表情。
见她挎上包抬脚就走,老板在身后热络道:“欢迎常来,我叫大伟,朋友都叫我阿伟,只要别叫我哥就行。”
孟绮背对他挥挥手,想起那句“阿伟死了。”
不是烦死的,就是贱死的。
外面华灯初上,市中心的夜晚比白天更美。
被微凉的夜风一吹,孟绮人也清醒了些。这个点不好打车,她用app下了个单,站在欧式路灯下等车,给闺蜜发微信消磨时间。
蒙奇奇:【刚遇到一个绝色男人,请我喝了一杯挺贵的酒。】
流氓兔:【然后呢,你在床上,他在洗澡?】
蒙奇奇:【他在哪我不知道,我反正是在路边等车。】
流氓兔:【姐妹儿,新闻六要素5w1h,这个h,howlong?howmanytimes?才是最具价值的部分!】
孟绮心说,别急啊。
这只是导语。
最近少不了来医院,抽空过来坐坐,转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孟绮是从机场直接来医院,行李让同事直接带去单位。
她在出租车上小憩片刻,睁开眼时,远远看见自家小区门口的标志性雕塑,这对她来讲,就是“家”的标志。
雕塑下方是浅水池,池底有喷泉灯,水花汩汩,吸引了一群玩水枪的孩子。
除了嬉闹的孩子,扎堆聊天的家长,还有一伙打扮时髦的老阿姨,在并不扰人的音乐声中优雅地跳舞。
孟绮穿过人群时,视线在她们身上停留了片刻。
一百余平的房子,住着她和十来盆植物,因为经常出差,养的都是皮实的物种,仙人球和多肉。
其中一盆正是花期,娇艳的红色花朵,配上灰色棘刺,有一种充满张力的美。仙人球花期很短,她养了这么久,也没赶上几次。
冲热水澡,敷上面膜,给花浇水,然后打开电脑。
孟青松入院以来所有的检查报告,石仲谦都会拍下来发她一份。她一直没空细看,只知道是良性瘤,但位置不好。
半懂不懂地看完一遍,心情有点沉重。
记者的工作强度众所周知,几年下来,孟绮已经掌握了一套自我调整的方法。
她铺上减震垫,找了一段燃脂操的视频,跳足半小时。在酒吧时没能流出来的泪,以汗水形式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