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刷着手机，随口说：高三比较重要，一个人会不会清净一点。

我手腕一下被握住，手机都被吓掉。我刚想抱怨，他声音低低地开了口：不行，我想你陪我。

他还是头一次这样直白，有些新奇。他又抿了一下唇，音量开始逐渐变小：你说过，我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你…要是不行…

我听不得他委屈，赶紧打断他：可以，当然可以。我陪你。

我俩生日都在暑期，离得近，干脆一起过。他大我一岁，高二的时候成年。那会我们升高三，有补课，我硬是请了假溜出去买蛋糕。晚上下完自习偷偷在教室过生日。

蛋糕不大，因为没有打算跟别人一起过，只买了一人份。他吃了一半，另一半留给我。我边吃边问他有没有什么愿望，放心大胆地告诉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

他递给我一张纸，让我擦擦嘴，说他许过了，希望能实现。

我擦着嘴，大言不惭：告诉我，肯定能实现！

他定定地看着我，问：那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正收拾纸盒，被问住，半天没想出来，干脆学着电视剧台词，装模作样道：我希望你的愿望能实现。

我的嘴突然被捂住，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语气着急：说出来的愿望会不灵，你换一个。

我有些无奈，他却坚持，我只好按着他的要求，闭上眼睛，认认真真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刚刚的愿望。我睁开眼，问他：可以了吗？

他一副无辜的样子：是你说过，我什么要求都可以——

我迅速投降：对！都可以！

我真是拿他没辙，他眼睛一垂我都觉得是我的罪过。我有时候会跟他算以前的账，义愤填膺地问他凭啥对我那么凶。

他诚恳低头认错。我摆摆手，拍拍胸膛：算了，没事，谁让我这么大方。

因为陪他学习，我常卡着关门的点回到宿舍。男生宿舍当然没那么早睡，夜聊话题很多。

有舍友说他前对象用高三要学习的理由分了手。整个宿舍嘲笑他，说这肯定是借口。我躺在床上附和道：就是嘛，明明可以一起努力。

宿舍沉默了一下，有人问：像你那样？

我一怔，装没听见，翻了个身，不再讲话。宿舍全都安静下来，但我心跳如雷。到底有没有开空调，怎么这么热？

我思来想去，悄悄窝在被子里，给我爸发信息。我说：爸，我好像再续前缘成功了，但是续错了。

我爸：？什么东西。

我硬着头皮：我续成情缘了。

我爸：你当打游戏呢？

我哭笑不得：真的啊爸！

我爸一直没再回我，我不停按亮屏幕，不知不觉睡着，再醒过来，看见一条未读信息，发送时间半夜四点半。我爸：和你妈商量过了。你自己试试能不能通关吧。

我心里一松，差点流泪。

一切顺利，成绩不错。爸妈不管我，任我去。

我约他出来，答应得倒挺快。我翻来覆去，在心里排练表白台词。但见到他的那一刻，嘴又变得不太利索，我甚至僵硬得说了个嗨。他嘴角一勾：嗨。

天热又紧张，我出了些汗，他递给我一张纸。我正擦着，他慢慢道：我昨天告诉我爸妈，我喜欢你，他们没反对。

我呆住，他看着我，语气小心：所以去年的愿望，你可以帮我实现一下吗？

我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问：什么愿望？

他抿起嘴，又开口：我想和你一起，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

我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行，实现了，谁让我这么大方。

————《嗨》文/奚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