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哲指尖轻抚着小音箱,给楚时辞还原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刚开始楚时辞以为他要写字,但没过一会,又发现不是汉字。
他一脸懵逼地问,“这是什么语言?”
沈修哲收回手,“手机九键,她在我手上大致画出九键格子,画了三遍。在第二遍的时候,我理解了她的意思。我敲敲她的手背后,她开始用指尖按压我的掌心,用力点对应一个按键。速度很快,每个字打两遍。我需要大致猜测出她的意思,有些困难。”
楚时辞:“……”
“艹,同音字那么多,你居然能猜出来。”
“我上大学之前,没有触屏手机。我用了十几年的按键手机,对九键很熟悉。她在监视下,只能用这种方法给我传递信息,她一定会用方便联想的常见字。”
沈修哲面色平静地道:“后来在拆巧克力包装纸时,她像是在打什么节奏。我能听出来,但听不懂。”
他现场拿指尖重敲了一遍,敲完他摇摇头。
“是自制的密码,我没听过。自制密码大多有局限性,能传递的信息有限。她先前没用这个,很可能是因为这段密码不够完善,只能转递某几个特定信息。”
楚时辞一时语塞,心情有些复杂。
哲哥看不见,他经常抚摸画布,凭着触觉和记忆作画。靠听觉感知周围的一举一动,及时躲开向他私密.部位摸来的手。
他的触觉和听觉远超常人,常年画画对位置落点有精准的感知。
这是只有沈修哲,才能读懂的密语。
姓孙的女医生,这回主要传递了一条重要消息。
为什么一直没有信,拿没拿到证据。
在沈修哲说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后,孙医生写了一段很奇怪的话。
【政府已经决定关闭销毁所有全息舱,到时候数据都会清零。你一定要在下一回合结束前,找到能证明他们有罪的证据。】
【找到数据后交给刘哥,他有办法送出去。届时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会把你救出来。】
沈修哲听得云里雾里。
他问为什么要找他,要找的证据有什么范围。
孙医生当时反应很激烈,连打字速度都快了一倍。
沈修哲理解起来很吃力,只能勉强猜出个大概意思。
她说的是,【是你说只有你知道证据是什么,你没告诉任何人。你是什么意思,要反悔?当初可是你主动找的刘哥。】
等那两个看守回来,她没继续敲字,开始摆弄巧克力。用金箔纸极其细微的声响,给她传递情报。
见他一直没反应,孙医生最后特意在问题里插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记忆模糊。’
房间里一直有人监视着,沈修哲不方便直说,他只能一边说没有,一边点头。
沈修哲说完话,房间里陷入寂静。
楚时辞和系统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懵逼。
明明对话不算多,里面信息含量却似乎大的过分。
过了许久,楚时辞才迟疑地开口:“刘哥?我们见过的人里,好像只有管事的胖子,被人叫做刘哥。”
胖管事是卧底?
仔细想想,那胖子跟哲哥相处中,眼睛没往哲哥身上飘,手也不到处乱摸。
沈修哲提出改善伙食和生活条件的事,他也同意了。
除了经常阴阳怪气,喜欢冷嘲热讽外,他和其他人比起来,确实算是和善。
但刚刚李警官被枪杀时,胖管事反应实在太冷漠了。就好像死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警察,而是只苍蝇蚊子。
而且他从没给过沈修哲一点暗示。
也可能是给了,只是他们没发现?
楚时辞摸不清胖管事的阵营,他拿不准主意。贸然接近,只会让他们处境更加艰难。
他仰头看去,哲哥依靠着墙壁,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旁人却能看出他的茫然。
楚时辞叹了口气,哲哥要是没失忆就好了。
正在沉思的沈修哲,听到他的叹气声后,忽然皱眉道:“我还是认为我没失忆,每件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但你不记得自己画里几幅画。”
沈修哲不吭声了。
他不断轻抚手背,看上去有点焦躁。
楚时辞想的脑袋疼,他也很烦。
但还是抬起插头,故作镇定地安抚起哲哥。让他不要紧张,别害怕,会好起来的。
他的安慰起了效果,沈修哲一直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系统后台也冒出提示音,显示男主活力值又涨了一点,现在是12点。
他抿抿唇,伸手抱起小音箱,在自己脸颊上贴了贴。
楚时辞能感觉到哲哥的不安。
对沈修哲来说,孙医生完全是个陌生人。可孙医生的举动,无疑说明一点。
他们早就认识,甚至他身上还肩负着某种重要的使命。
不知道多少人将希望压在他身上,他却不懂她在说什么。
沈修哲沉默半晌,再次开口解释,“我失明后好像画过很多画,又好像只画完一副。我记得我每天吃过什么做过什么,我连有几个人从外面走过,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停顿一瞬,轻声喃喃:“我唯一记不清的,只有画的数目。”
楚时辞嘴上哄着哲哥,眼睛缓缓眯起来。
那无非就两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