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死后爸爸带着我们继续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如过街老鼠般在见不得人的阴暗处生存。

爸爸和大哥外出寻找食物,照顾我的人变成了二哥。他将捡来的面包在开水里泡成糊糊喂我吃下去。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能吃到的食物只有这个。我丧气地磨了磨还没长完全的牙齿,再瞅瞅自己迅速瘦下来的小胳膊小腿,仰头喝了一半,剩下一半给二哥。

刚开始时二哥还不喝,他不喝等到第二顿的时候我就不吃,于是他只能妥协。臭大哥就很干脆了,只要我省下了食物他就吃,一点也不客气。而且吃完之后还会故意刺激我几句,说既然我的食量这么小,那下次就少给我带一点回来好了。

想到吃的面包还是臭大哥找回来的,我只能舔着笑脸说大哥辛苦了,再用没甚力气的小拳头象征性地给他捶几下肩膀。

我不知道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要过多久,在我们成长到足以自保的年纪之前,我们可能会先被杀死。如果按最大的死亡可能性排名的话,这个家里最先死去的应该是我,爸爸和二哥等列,能活下去的人只有大哥。

大哥不仅够狠,还有罕见的天资。我亲眼见过他用气势将一群夺食的野狗吓退。

可是要我选的话,我宁愿和二哥一起死,也不想和臭大哥一起活。

如果哪天这个家只剩我和臭大哥了,那肯定不是相依为命的感天动地兄妹情,而是反目成仇,手足相残。

这个只是在我脑海中闪过一瞬的预测,却没想到最后会一语成谶。

我们居住的地方又被追杀的人找到了。其实我有种诡异的成就感,每在一个地方被发现之后,群情激奋的人们是倾巢而出,只为了把我们这一家活得和蝼蚁没甚区别的人拉出去游街折磨。

追杀的人来到小屋时我和二哥已经跑出去了,爸爸和大哥外出寻找食物还没回来。这次来的人依旧很多,本着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的决心,我和二哥马上就要被追上。

二哥不假思索地将我放在隐秘的草丛中,嘱咐我在这里好好待着。然后他一个人跑出去将那些人引开了。

我伸手想拉着他,破旧的衣角从我指缝中划过,我没拉住他。

那一瞬间滔天的仇恨将我淹没,如果有人在场说不定会被我的戾气吓到。我想将那些人全部杀死,杀死了妈妈的人,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凶手们,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天龙人。

我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明明头脑很清晰,却什么都做不到。我可耻地逃避了,我不想去辨清原罪应该在哪一方,只想让怨恨有一个发泄点。

我在草丛中一直等到晨光熹微,露水打湿了我的衣物,明明已有阳光洒下,我却只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