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年纪尚轻,都没有生出洞房的念头,是以新婚当夜,也只是十指交缠,做过一个安稳的美梦罢了。
第二日王伊先睁眼。
眼睛是睁开了,但人还没清醒。他耷拉着眼皮,闭了又睁开。一偏首,瞧见靠着自己肩膀的人,忍不住一笑。
感受到手中未曾松开的温热,又忍不住一笑。
王伊见黛玉尚在梦中,浅淡的呼吸声一起一伏,便也不想起床。
偷得浮生半日闲,何况刚成亲,不偷个三四日都对不起自己。
于是他便随着黛玉的呼吸速度而呼吸,一呼一吸,一呼一吸。一盏茶后,竟然又有了些睡意。
他打了个哈欠。
林黛玉却悠悠转醒。
人刚醒时都是迷糊的。她没睁眼,隐约感觉自己抵着什么东西,无意识地蹭了蹭。等勉强睁眼,看一眼天色,闭眼,又看一眼身边的人。闷哼一声,嗓音也不似平时的出谷黄鹂,带着两分沙哑。迷迷糊糊问着:“什么时辰?”
是真的跟猫似的。
王伊笑了笑,道:“辰时自然会有人来提醒我们的。你先睡会儿。”
黛玉低低应过一声。缓了半晌,忽的耍赖道:“到辰时也不想起床。”
王伊笑,冲她眨眨眼:“那我们就一起赖床?”
黛玉却不乐意,轻撞他的肩膀:“昏聩”。
顺水推船,王伊便道:“那我们辰时起床?”
黛玉也不乐意,闭眼道:“狠心”。
王伊失笑,勾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额间:“难伺候。催你起身也不成,顺着你躲懒也不成。为夫……”
他顿了顿。咳嗽两声,忽的抬高声音,义正言辞道:“为夫要立夫纲,是不会纵着你的!”
可他哪儿还有什么夫纲?
黛玉被逗笑,瞧他一眼,神思清醒。恰好此时屋外人提醒,说是已经辰时了。黛玉遂和王伊一起,起身洗漱。
辰时王伊陪着黛玉,见王子腾和徐夫人,敬改口茶,分别唤了“爹”“娘”。
王子腾和徐夫人两人本就爱黛玉的雅致,此时她已经成了自己儿媳,更是喜欢得不行,一连送了几个红封给黛玉。
王伊在旁瞧着,挑眉,说自己也想敬茶。
王子腾道:“你敬茶管什么用?我们听你叫了一二十年爹娘,不新鲜。而且这茶叫‘改口茶’,你还想改成别的什么不成?”
王伊酸道:“可我叫了你们一二十年,也没见过这么多红封”。
徐夫人失笑:“夫妻一体,给你还是给玉儿,有什么区别吗?”
王伊勾起唇角,可还没露出一个完整的笑,就见徐夫人拍了拍黛玉的手,道:“我哄他的。赠你的就是赠你的,你别被他骗了去”。
王伊的笑僵住了。
良久,他默默地端来两杯茶,一杯敬徐夫人,一杯敬王子腾。
王子腾:“做甚?”
王伊笑道:“今日风清日朗,正是改口的好时候。以后我们各论各的,您把我当您的亲儿子,我就尊敬地叫您一声‘岳丈’”。
很明显,他的孝顺感动了王子腾,于是王子腾飞起一脚,以示表扬。
王伊反应快,迅速躲开。
王子腾气笑,骂了一句“臭小子”,这才坐回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