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慧看着小姑非常欣慰,她觉得这一年来,她对文琳的频繁洗脑还是很见成效的。以后要是不幸又碰到人渣,照文琳现在的样子,她至少有勇气逃离出来。
“我也这么觉得!”佳慧说。
奶奶摇头:“你们哪!十几年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照我看,玉华男人不是什么坏人,顶多就是有些拎不清。得花力气好好地教一教管一管,管教过来了,夫妻两口子一起过日子不好么?难道非要离婚?”
“哎哟,”文琳撇嘴说:“又不是他的再世爹娘,谁愿意花力气去管他?”
“你们年轻人新潮,动不动说离婚。”奶奶道:“我们还是老思想,哪对夫妻不是慢慢磨合过来的?你迁就我一点,我迁就你一点,大家相互让一让,一辈子不就过来了?”
外婆连连点头称是,奶奶又劝她,“婆婆,我们把心放宽些。孩子们说的也对,他们能过就过,不能过了,女人离了婚又不是不能活?实在不行,叫佳慧妈到咱们这儿来,反正屋子多,多住一个人我还巴不得呢。”
换了佳慧说这话,外婆不一定信,但奶奶这么劝她,她便听进去了。那满脸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些,叹息道:“算了,左右说了没人听,我也不管他们了。我们大姑娘其实能干得很,就是命不好……”
讨论完了别人家事,佳慧便和文琳掰苞谷去了。胡爹爹家旁边那一块田里,玉米秆长得比人还高。飘拂的绿叶间,不同品种的苞谷都挂了须。她俩挑选饱满的玉米棒子,掰了大半篮子,又到旁边地里摘了好多毛豆。路过西瓜地时,佳慧又在瓜蔓间挑挑拣拣,选了个熟西瓜,两人合提着篮子往家走。
到家后的这点距离,两人走出一身汗。洗脸后她们坐到樟树下,佳慧剥玉米,文琳看孩子们写字。小桌上摊着练字本,苗苗正一笔一画地练字,七宝则拿着一盒彩笔,坐在姐姐对面吭哧吭哧地画画。一早上的功夫,她画了五六只蜗牛、七八只瓢虫蝴蝶,还涂上了各种颜色,弄得小手上也是五彩斑斓。
“苗苗写得很认真!这个‘田’字写得非常好!”文琳表扬了一个,又来看另一个:“七宝也画得很棒!哇,这个蜗牛还戴着蝴蝶结吗?”
七宝骄傲道:“它是蜗牛姐姐,跟我姐姐一样漂亮!我画了蜗牛的一家!”
佳慧便也凑过来看,就见其中一个蜗牛的头特别大,还涂满了黑色,便问:“这个为什么不一样?”
“它是蜗牛爸爸!”
文琳便幸灾乐祸地笑:“你爸……这个蜗牛爸爸看着就是个黑老粗!”
“才不是咧!”七宝反驳,“这是它的头发,它有黑色的头发!跟我爸爸一样,特别特别多!”
佳慧哈哈大笑,拍了张图片传给冯小河,继续剥玉米去了。
因为掰回来的嫩玉米特别多,中午她们干脆做了玉米全餐。佳慧烤了玉米火腿馅的披萨。外婆把玉米粒擦碎,拌进面粉和糖,再用玉米皮简单一包,蒸熟后就是玉米粑。把嫩玉米粒剥下来,拌上面粉放在锅里用油烙成块,便成了玉米烙。最后是朴实无华的烤玉米,把玉米棒子丢进面包窑里,烤得表皮带点焦黄,佳慧和文琳最喜欢。
玉米粑蒸熟后端上桌,满院都是新鲜玉米特有的甜香,老人孩子都喜欢。香酥的玉米烙切成小块,嚼起来咯嘣咯嘣的,孩子们也非常喜欢。平时深受欢迎的玉米披萨,在这些美食的比较下,也有些黯然失色起来了。文琳和佳慧啃一口烤玉米,喝一口凉凉的绿豆汤,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舒爽起来。
夏天就在明亮的阳光、聒噪的蝉鸣和香甜的瓜果中一天天过去。偶尔天会阴,雨说来就来,午后下一场,傍晚下一场。下雨的时候,孩子们着急忙慌地朝家里搬书本,大人便跑出去收衣服、收桌子。老人们坐在廊檐下,看着水泥地坪被雨点慢慢打湿,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蓬勃生长的湿润气息。
这天上午又下了一场急雨,下午佳慧想起姑姑说过,雨后是捡菌子的最佳时期,便想去后山捡菌子。文琳和孩子们一听,也嚷嚷着要去。佳慧便让她们都换了长袖长裤,扎束得利落了,一行四人背着竹篓要往后山去。
奶奶看了道:“你们莫跑远了,小心迷路。”
“不会的!”佳慧自信满满地道:“在这里都住了一年多了,这几座山头还没看熟吗?”
她在前面拿一把镰刀开路,苗苗和七宝走在中间,文琳在最后。四个人走在灌木丛中,各自左顾右盼,在林荫深处寻找菌子,刚走进林子没多久,苗苗便喊:“这里这里!大妈,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