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棠快速将铅笔放进铅笔盒里,然后将本子和笔盒往包里一装,就背着斜挎包小声跑到第一排前面去了。
她在秦主席的座位前半蹲下,轻声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
秦主席笑着说:“你第一次来这边开会,还不知道厕所在哪边吧?走,我带你去认认路,免得你找不到。”
夏青棠立刻说:“好的,谢谢秦主席。”
她们俩就一起走出了小礼堂,然后往左一拐,走到那边尽头就看到一个公共厕所,她们走进去上厕所,秦主席又跟认识的熟人一一说话打招呼。
夏青棠不认识任何人,所以动作很快,上完厕所就走到外面的水池子边上洗了手,然后拿出手帕一边擦手一边在水池子旁边等着秦主席走出来。
“同志你好,我看你是跟着秦主席过来的,你是棉纺厂的新干事员吗?”一个陌生的女青年走了过来,笑着跟夏青棠打招呼。
她看上去很年轻,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中等个头,身形苗条,剪着齐耳短发,用发夹别住一边,另一边的头发顺着鹅蛋脸的边缘微微拢在脸侧,让她标致的面孔多了几分风情,一看就是个很显眼又有气质的漂亮姑娘。
她还穿着暗红色起黑格子的外套,跟大多数衣着灰暗的人完全不同,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明亮又好看的。
夏青棠赶紧说:“同志你好,我确实是棉纺厂的新干事员,我叫夏青棠。”
“我叫李燕,燕子的燕,我是化肥厂的干事员。”李燕笑着说:“你看上去真年轻,十八?十九?”
“不,我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夏青棠说。
“二十一,跟我差不多,我二十三,不过看上去比你成熟一些。”李燕显然并不认为显得年轻是一件好事,这会儿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可以显得成熟稳重一些,她继续说:“你本来就长得脸嫩,又留着两根麻花辫,看上去太像女学生了。要是想稳重一些,还是剪短了头发比较好。”
夏青棠笑着点点头:“谢谢李同志,我会考虑的。”
她并不打算把头发剪短,虽然齐耳短发确实可以显得成熟稳重,但她还是喜欢长头发,现在不流行披肩发,等后面不梳麻花辫了,她是打算留港片里面那样的披肩发的。
再说她的发质很好,头发又黑又亮而且发量很多,要是剪短了,说不定还会心疼呢。
“你们棉纺厂今年在大抓生产吧?我们厂不行,想多生产也办不到。”李燕笑着说:“我也很羡慕你们,每个月都有不合格的棉布可以拿回家。”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棉纺厂的职工肯定有这种隐形的职工福利,但化肥厂是非常重要的工厂,个个公社为了种地都要跟他们求情的,他们的福利其实更隐形,只是没人会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正说着话,那边又走过来两个气派的男青年也到水池旁边洗手,其中一个还叼着一根烟,姿势还挺潇洒的。
“李干事,这位是谁啊?”衣着朴素一点的高个子男青年一脸好奇地盯着夏青棠看,“之前没见过的。”
“这是棉纺厂的夏干事,她是新人。”李燕说:“我就知道你们俩会过来打听的,你们啊,见到好看的姑娘就走不动路。”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什么时候这样做过?平时我们见到你,也没有走不动路吧?”抽烟那个看上去有些嬉皮笑脸,但话却说得漂亮,一方面撇清了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又含蓄地夸奖了李燕同志是个好看姑娘。
李燕果然甜甜一笑,她说:“杨秘书,你想夸我,不用这样拐弯抹角,不过还是谢谢你,听你这么说,我可是很高兴的。”
洗完手的男青年说:“棉纺厂一直是一位岁数大一些的冯干事过来的,今天冯干事怎么没来?以后都是夏干事了吗?”
夏青棠还没说话,李燕就说:“徐干事,你也不做个自我介绍,就急着想问人家下次还来不来了?”
说完,她抿嘴一笑,徐干事倒是微微有点脸红起来了,他赶紧说:“夏干事你好,我是电器厂的徐建设,这位杨秘书是市工会主席的秘书,我们俩是同学,比较熟。”
夏青棠赶紧说:“徐干事你好,杨秘书你好。我下次就不会过来开会了,今天是我们冯干事请假了,所以领导才会带我过来凑个数的。”
“那真是可惜了。”杨秘书嘴里叼着烟,两只湿漉漉的手在空气中甩了甩,然后说:“下次见不到夏干事这样叫人赏心悦目的人了,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