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确实不明白,她听了这话以后立刻瞪大眼睛说:“真是没想到,小夏你哥哥对你这么好呀!这样好的哥哥,你居然还不跟他说话。我说你这个年轻人啊,就是恃宠而骄,嫁了个好人家,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娘家始终是娘家,娘家人对你的好那才是真的好,毕竟是亲生的嘛。至于婆家,对你好是指望你给他们生孩子呢。你现在嫁进去没一年,所以不觉得有什么,这要是时间长了还生不出来孩子,你再看看他们呀,肯定不会对你好的。”
李月的话也不算有错,因为有些婆家确实是这样的,比如孔家,儿媳妇不能生,就想方设法弄死她,弄不死就赶出家门。
李月自己的婆家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所以她这段话倒是掏心掏肺了。
夏青棠笑着说:“没关系,他们不对我好,我可以自己对自己好。说白了,在这世上指望别人对你好,那都是假的,你只有自己能站得住脚,自己有收入,自己有饭吃,自己对自己好,那才是真的呢。好了,我得去车间跑一趟,这就先出去了。”
说完,夏青棠就抱着自己的大本子和钢笔,慢慢悠悠走出去了。
离下一期工人之声的贴出时间还很长,夏青棠今天原本可以不去车间采访的,但她脑袋昏沉沉的,不想在办公室里听李月说夏青海和夏家人的事儿,所以借故跑了出来。
反正都出来了,她就往车间跑了一趟,说不定还能换换心情。
夏青棠去的是一车间,一进去就受到了工友们的热烈欢迎,大家都问她夏大明的伤情,又问她最近工作辛不辛苦。
跟以前的工友们聊了一会儿天,夏青棠顿时觉得舒服多了,脑袋也没那么昏沉了,便按照预定计划找了一个踏实勤恳的老职工给她做了一段采访。
因为是很熟悉的环境,所以做完采访之后夏青棠也没有回到办公室去,而是留在一车间陪休息中的温晓丽等人喝水吃花生,之后等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回到办公室。
她跟冯心惠两个人,一直都是工会最勤奋的两个职工,既然其他人都可以上班摸鱼,那她也可以。
她今天状态确实不好,虽然没有发烧,但整个人的状态是不对的,适度休息一下并无大碍,毕竟手里没有紧急要的活,今天又是礼拜六,大家的心里也都在盼望下班。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上午,夏青棠去食堂吃了一个午饭,想到不需要去管老师那边上课,她回到办公室就趴在桌子上踏踏实实睡了一个午觉。
醒来后精神好了很多,下午便将这个礼拜剩下的一些细微工作全部处理完成,就在办公室里看看报纸。
快到四点,冯心惠忙完手头的活儿,走到她桌前说:“小夏,我现在要去医院给你父亲母亲送钱,东西需要你母亲确认签字,你现在手里没什么事儿的话,不如跟我一起去一趟医院?”
虽然夏大明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夏青堂还是有些担心他的伤势,现在反正是上班时间,去一趟又不会耽误什么,于是夏青棠便将桌子上的东西收进抽屉里,跟冯心惠一起去了一趟医院。
到了住院部,她终于见到了醒着的夏大明,他躺在靠近墙边的那张病床上一动不动,表情看上去还是有些痛苦,黑黝黝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是苍白的。
这会儿夏青海并不在病房内,赵美珍见冯心惠过来了,立刻站了起来,她说:“冯干事,你还知道过来呀?我都等了你一天了,厂里要给我们的那些钱和补助,到底什么时候交给我呀?你看看你看看,我跟我儿子今天在这里照顾我们家老夏,这吃的喝的用的一样一样都是自己掏的钱。我左等右等你都不来,我还想呢,厂里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冯对赵美珍的印象并不好,但面对工作,她还是平静地说道:“厂里申请任何东西都是要走流程的,还要登记造册,还要找领导签字盖章。说好了今天给你们送过来,今天还没到下班时间呢。你们家里也不是穷得揭不开锅,说这种话倒是说笑了。”
赵美珍说:“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就你道理多,一套一套的,你赶紧把厂里该给我们的钱都拿来,我跟你废话什么呢?”
冯心惠打开自己的背包,取出一些纸张和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的是钱和粮票,这段时间,赵美珍一家三口在医院的伙食费都包含在内了,全都是今天财务现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