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此刻内室之中并无外人,他也再三压低了声音,继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这可是弑君!”

冯大夫人觑着他,脸上忽的浮现出一抹嘲弄:“当日踌躇满志谋夺神器的是你,如今胆小退缩的,竟也是你,死到临头,居然连我这内宅妇人都不如!不如下一世我为男你作女,换你在家相夫教子,说不得我胜过你许多!”

冯明达心头愤然:“你!”

“好了,都住口!外敌未清,你们夫妻俩便要内斗吗?!”

最终,冯老夫人铁青着脸,厉声发话制止。

那晕黄色烛火的光芒在她苍老的面孔上跳跃,就着窗外无边夜色,有种鬼魅般的阴沉:“近来,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未免也太得意了些!,若是假以时日,那还得了?当初他不过是个闲散宗室,是咱们抬举,才把他托举到帝位之上——既然能把他送上去,那就能把他再拉下来!”

冯明达颤声道:“母亲……”

“事到如今,难道你卑躬屈膝,他便会放过你?”

冯老夫人厉声道:“既然他早晚都要除掉冯家,不如未免先下手为强,早日送他上路!”

冯明达脸色变了几变,终于顺从的低下了头:“是,全凭母亲吩咐。”

……

皇太后既存此心,便也开始着意铺垫,对外宣称病愈,不时的见一见前来请安的后妃,得了空也常请先帝留下的旧人说话,兴庆宫的小厨房做了合心意的膳食出来,又使人往太极宫送一份。

嬴政对着案上那碟牡丹卷看了几眼,继而微微笑了起来。

皇太后终于要有动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