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仲之冷笑,疾言厉色道:“你是被我骂的羞愧难当,故而落泪吗?非也!你是因阴谋诡计不得施展而哭,是因势不如人、只能听韦某人在这里破口大骂却不得对韦某人加以惩处而哭!你是在哭自己落得如此境地,是哭自己失去的公主尊荣和那高人一等的尊崇地位!公主,你扪心自问,你当下的眼泪,有一滴是为无辜农户而流吗?你有一瞬间觉得对不起枉死的堂兄吗?!”

崇庆公主抬起头来,眼眶通红,声音颤抖着,无力的辩解:“不,不是的,我是真心觉得对不起他们……”

“公主,你究竟在想什么,你自己明白!只是我奉劝你,趁早把眼泪收起来吧!先帝不在这里,冯六郎也不在这里,没人会心疼你的梨花带雨,我只觉得你做尽恶事之后不曾悔改,事败之后却假惺惺开始落泪忏悔的样子令人作呕!”

韦仲之丝毫不为所动,冷冰冰道:“那农户一家因冤被杀,临终之前,难道不曾举家相对流泪?他们流下的眼泪,比你此时所掉的这些腌臜浊水要惹人同情一万倍!覆舟水是苍生泪——若真叫尔等小人阴谋得逞,只怕天下苍生流下的眼泪,都能漫过东岳之山!还有什么遗诏……”

他向前伸手,厉声道:“拿来!我倒要看看,先帝这遗诏上都说了些什么!”

崇庆公主为之所摄,一时之间竟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将手中檀木盒递了过去。

韦仲之接过,却见木盒用蜜蜡封住,若要打开,还需稍稍费些功夫。

他下意识想要吩咐人找件工具过来开盒,忽然想起来这不是自己家,而是御书房,赶忙去看天子神情,却见三省的几位同僚此时仍旧沉浸在他方才气势汹汹的崇庆公主向诘问之中,见他看过来,这才恍然回神。

韦仲之将檀木盒递给一侧的内侍,示意他交到天子手上,这才挑眉去看几位同僚:“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事吗?”

王越心下钦佩,起身相请,满面殷勤:“没事没事。仲之兄坐,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