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姜丽娘继续道:“刘夫人送了一份厚礼过来,态度很是谦卑,说她的丈夫常年在外地为官,并不知道侄子倚仗着他的声势胡作非为,鱼肉乡里,还大义灭亲,要向京兆尹揭发刘财主这些年来欺男霸女的恶行,没成想刘财主听到风声,畏罪自尽,自己吊死了……”

刘财主自己吊死了?!

姜宁神色猛地一震,嘴唇动了几下,却没能说出话来。

今日之事,与当初刘财主押着管事往姜家去谢罪,何其相似!

只是时移世易,刘财主终于也成了别人手里的弃子……

姜宁也读过圣贤书,知道财帛权势动人心,甚至于他刚被妹妹上过课,讲的就是历代外戚的下场,但书上的道理也好,窦大将军的死也好,之于他而言,都不如一个刘姓财主的死来的触目惊心。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问妹妹:“你们是怎么说的?”

费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袖子:“能怎么说呢,就说这是刘财主自己的事儿,碍不着他的伯父,刘太太感恩戴德,擦着眼泪说家门不幸,叫外人看笑话了,又说刘财主这些年在乡里放的款子也好,借的贷也罢,借条全都聚在一起烧了,从前抢夺人家家里的田,也都还回去了……”

姜满囤抽着旱烟,默不作声。

费氏则打个冷战,小声跟家里人嘀咕:“从前刘财主叫人去抢了咱们家的东西,我心里边那个憋屈呀,真是恨不得变成猫咬死那只老鼠,可现在他真的死了,心里边又觉得不是滋味。不是说他无辜,就是觉得,觉得……”

她“觉得”了半天,也没说出到底是觉得什么。

姜宁却看向妹妹:“怪道说读书好,咱们家里几口子人,元娘最是清醒,丽娘最有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