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二郎才刚坐下,听罢腾的又站了起来:“糊涂,李峤不能保全,邬家之后又岂能独善其身?早早晚晚罢了!”

邬翠翠低头不语。

邬二郎见状,便又问她:“既然如此,你来这儿做什么?”

邬翠翠低声道:“我辜负了他的托付,是我对不住他,如果他真的要短折于此,我又怎么能苟活于世?”

邬二郎心头为之一颤,不无讶异的看着她,久久无语。

妹妹这个选择,尽量保全了能保全的人,却唯独无法保全她自己。

长叹一声。

他伸臂抱住了邬翠翠,又说了一遍:“糊涂啊!”

……

又是一日苦守结束,日暮时分,攻城的叛军疲惫退去。

李峤也接近精疲力尽了。

又不是铁打的人,又一直身先士卒冲在最前方,他怎么可能不累?

可是身为主将,本就是要对所有将士负责的啊。

他靠在城楼的墙壁上默默喘息,思索着以当前城中的人手和粮草还能坚守几日,城中还有气力的妇人们则卷着衣袖,默不作声的上前来将堆积成山的尸体拖走。

另有人从城中汲了水来,冲刷地上大片的血迹和碎肉。

适值夏日,天气炎热,尸体长久的堆在一处,很快便会腐烂,一个不好,就要引发疫病,而血液溅到地上,更会因炎热而招引蚊虫,甚至会因为过度的粘稠导致士卒滑跌……

起初这些事情还都是士卒们去做,一日日死伤的人多了,城中妇人便默不作声的接过了这部分工作。

副将递了一碗热粥过来,李峤接过来喝了一口,干涩的喉咙有些艰难的动了一下,三两口迅速喝完,正准备去巡视城中各处伤损情况,动作却忽的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