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冷的天,她身上只穿了单衣,那小轿又简陋,四处透风,一路过来,半是惊吓,半是寒凉,她姣好的脸上半分血色不剩,嘴唇都透着青。

朱允炆心里难过极了,拉着母亲的手往芜房处走,触手一片冰冷,连带着他的心也因为这股凉意而跟着痛了起来。

楼庶人遭此大难,固然惶恐,但是除此之外,却也记得胡尚宫宣布给自己听的罪名——不能教导皇孙。

这话进了耳朵,也就使得她在忧惧于自己的前途之外,对于不在身边的儿子也平添了深切担忧。

“我的儿,这究竟是怎么了?可是你做了什么,触怒了皇爷?你有没有事?皇爷罚你了没有?!”

楼庶人泪水涟涟。

因为自己的冒进而害了母亲,朱允炆已经是心如刀割,再听她此时不为自己的来日而忧虑,而是担心自己这个害了她的不孝之子……

想到此处,他霎时间泪如雨下。

楼庶人见状,反而宽慰他:“娘没事的,不就是去西山行宫吗?你是东宫唯二的皇孙,娘即便被废为庶人,他们也不敢轻易难为我。”

环顾左右之后,又低声叮嘱他:“你不要记恨太子妃,相反,要把她当成我来孝顺,这才是你保命的法子,知道吗?!”

朱允炆心下恨极。

恨该死的皇甫英,也恨生下皇甫英的太子妃寇氏。

此时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娘,你想多了,太子妃……她马上就自身难保了!”

楼庶人为之愕然:“文哥儿,这是何意?”

朱允炆不欲多说,只是告诉母亲:“您等我!最多不过四个月,您就能回来了!”

太子妃怀胎七月,最多再过三个月便要生产,继而重复从前的悲剧命运,产后不到一月便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