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道:“一无所有。”

公孙仪遂道:“殿下如今看起来声势浩荡,其实倚仗的也只是陛下的信重罢了,今日有诸多各国不得志之人来投,他们所看重的也未必是殿下,而是周帝独独对您显露出的这份比拟、甚至于超越皇长子的偏爱……”

“可是人心尚且易变,更何况是君心?陛下今日能给,来日也未尝不能收回,到那时候,今日因势而投的人,只怕霎时间就会作鸟兽散!”

严肃闻言摇头道:“我以为公孙先生说这些话,有危言耸听之嫌,陛下若非是看重殿下,又怎么会让我们兄弟二人侍从?”

公孙仪正色道:“令皇子征召侯爵之子为门客,这件事听起来固然荣耀,可是两位公子既非英侯本人,也没有在朝堂之上担任职务,即便为殿下所用,又能如何?空中楼阁罢了,中看不中用!”

张良有所了悟:“殿下想要顺利上位,皇长子殿下就是无法避免的挡路石,而在皇长子殿下背后,还有周国世卿世禄的贵族们,六殿下旗帜鲜明的去反对他们,谁知道最后到底是能够顺利的越过这座大山,还是大功既成之后,又用来填补移山挪海之后的亏空呢?”

用有功之臣的头颅来平息怨恨,从前又不是没有君王这么做过。

商鞅这样有不世之功的人尚且落得五马分尸的下场,更何况区区一个皇子!

年轻的张良固然还没有成长为完全体的留侯,但也的确已经初现峥嵘,至少,他能够从一个政治家的角度,高屋建瓴的去思考整件事情了。

嬴政有些欣慰,但更多的还是把目光投向公孙仪:“那么先生以为,这件事情该当如何处置呢?”

公孙仪神色振奋,目光明亮,道:“这就要看当今天子想要一个怎样的后继之君了。有进取之心又敢于果敢大胆,就要劝他兵行险着,不必畏首畏尾,谋求安稳妥帖又不愿承担风险,就要劝他走保守的路子,尽量不要出错。纵横家行事的精髓,就在于没有条条框框……”

嬴政闻言,立时便赞了一句:“先生有不世之才,请受晚辈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