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受到差事来做细作的,多半不会是什么硬骨头,刑讯的人恫吓了几句,形形色色的、尤且沾着血污和碎肉的刑具往面前一摆,这人就软了。

他原来是朝廷派遣来的细作,受命于天子的某位近臣,此来便是听闻南都节度使家中接连变故,原配发妻曹氏被休弃,嫡长子也被过继出去,这才动了从李方靖身上破局的想法。

因为他的婚事来得太突然、太迅速了,这完全不合常理。

这年月,北方也就罢了,大片土地弥漫硝烟,婚事也好,丧仪也罢,从简是不得已而为之。

然而战火并没有烧到南方,别说是堂堂节度使的侄子,就是平头百姓家,从相看到成婚,起码也得间隔上几个月才行。

所以他的上官推测,曹夫人的身体或许出了问题,即将不久于人世。

可她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又没有海内广求名医?

李衡这个前夫不管也就罢了,怎么连带着她的一双儿女也没有四处求医?

分析之后,他们觉得曹夫人的病重内有蹊跷,很大可能是节度使府上内斗的结果,而李方靖作为李衡曾经的嫡长子,身份终究是不同的,倘若能够挑唆起他对父亲的仇恨,备不住什么时候这颗棋子就能用上……

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李三郎想要使人去拿这青衫文士的侍从,话将将要出口的时候,却又停住。

凝神思忖一会儿,他心里边忽的冒出来一个主意,叫了押送他过来的李方靖府上的人来:“带他来的时候,闹的可大吗?有没有惊动旁人?”

那人道:“我们太太说了,事关重大,尘埃落定之前不好宣扬出去的,前头有人领路,后边有人压阵,再找了个年轻小厮扶着他上了轿,一路往这边来,即便左右府上有人瞧见,也当是客人辞别,不会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