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如此,宋延钊布满皱纹的脸上却也没有多少黯然。
虽然已经年迈,他也仍旧展现出一地之长应有的沉稳气度来:“此次临行之前,我主再三叮嘱,道是天下混沌,皇室无德,山河有即将易主之兆,建州席氏乃是前朝所制,怎么能再继续心安理得的盘踞于此富庶之地?”
“我主席荫自觉无力继续治理建州,愿去节度使号,以弟事兄之礼事节度使,请您派遣官员前去协助共治……”
李元达静静的听他说完,没有急着应声,反问温和发问:“是什么让您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宋延钊以为自己那一席话说完,会见到一个踌躇满志,亦或是礼贤下士的南都节度使。
他或者会因为对建州的不战而胜心怀得意,或者会为了表示自己的德行而对自己这个降臣之首施加善意。
唯独没想到他会这样发出一问。
短暂的怔楞之后,宋延钊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种名为苦涩的东西:“建州输得不冤啊!”
“我在南都见到了强壮的士兵,见到了团结的官员和民心,李氏的年轻一代里,连女孩子都开始试着独当一面,这样的对手,建州要怎么去战胜呢?”
“与其将来战败受戮,生灵涂炭,不如寻求一个体面,富贵离场。”
李元达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宋延钊神色恳切的与他对视。
终于他微微一笑,继而道:“此时朝廷尚在,去节度使名号这种事,还是免了……”
宋延钊点点头:“既如此,便请节度使选人前去管制建州吧。”
李元达由是笑意更深:“建州尹今日为建州所做的,建州的百姓都会记住的。”
宋延钊手扶膝盖,有些疲惫的站起身来,苦笑道:“不是千古骂名,老朽便深感庆幸了。”
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