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对于薛若雪,到底是有些伤自尊的。若不是她母亲和外祖母,她堂堂薛家的千金小姐,这魏大海连同自己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呢!
如今还敢嫌弃自己是便宜货。
一时,那眼泪也是掉了出来。
没想到秦照雪见着,一点怜香惜玉没有,反而皱起眉头来,“人家还真没说错,你是一点不值钱,啥也不会干,要你何用?”一面又颇有些埋怨李若水:“你说你买她做什么?”火都不会烧,要来作甚?路上还是个拖油瓶呢!
李若水也有点后悔了,她此前还以为这男人是坏人,结果人心底还挺好,不过口都开了。
也只好作罢,便同男人道:“方才你也听到了,她认识我,我们原是旧识,我自是不会将她送去那种地方。”又让秦照雪多拿了几两银子给男人:“算是她赔给你这些日子的损失费。”
男子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情,当下只连连朝李若水道谢,直呼她以后会有福报的。
只不过卖身契这种东西,自是不会揣在身上,便问:“你们与我家去拿?”
李若水看了看现在薛若雪的摸样,决定先带她回客栈去,只让秦照雪跟着去。
一路上又与薛若雪这里买了些换洗的新衣裳,出乎意料,薛若雪却只挑了一套最寻常普通的,带她回去等换好了,李若水方问起她:“你往后什么打算?”
不想这一问,薛若雪却哭了起来,这次不像是从前为了陷害李若水假哭了,而是真哭得伤心欲绝。
李若水见此,叹了口气,递了手绢给她。
薛若雪那里擦了眼泪,但仍旧是啜泣着,一脸感激地看着李若水:“我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你,更没想到你愿意将我买走。”
谁能想得到呢?“方才那大哥看着是个实诚人,你既然不愿意与他做夫妻,便好好同他说,用不着这样折腾自己,你要说同他做兄妹,难道他还不肯么?”现在有内力了,这眼睛看东西好像和从前都不一样了。
薛若雪一怔,没想到李若水居然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是自己故意而为之的,一时竟忘记了继续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我实在是做不了那么多活,太苦了,寅时一刻就要起来推磨煮豆花,忙活一天,子夜才能休息,白日里他家四个孩子又要伺候。”
这下李若水更后悔买她了,一开始是冲动以为她挨打,后来看清楚后已经跟人开口了,谁知道现在她想逃离买家,竟然是因为嫌太累了。一时也是没好气道:“寻常人家过日子,大抵都是如此,你现在这样,想再过从前那种金银玉石的生活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你跟着我,也没这福气享。”
自己这些日子忙前跑后的,为了赶路几天不洗澡是常态。
薛若雪也知道自己今非昔比,怎可像是从前一般做得大小姐,听到李若水误会了她,连连摇头道:“我求你买我,也不单是因为日子太苦,而是如今魏大海他做这豆腐,原本就是送给武林盟在城中的档口,如今南宫家的人来了,武林盟的人叫他往那头送,可是我祖母和母亲的事情,你多半是知晓一些的,若是叫南宫家的人知道他买了我,别说是豆腐生意,只怕是以后在这城里都待不下去了。”
说到此处,又哭了起来:“你说的对,他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嗓门大一些,可正是如此,我才想着急急脱身,与他分开瓜葛来,免得哪一日他一家叫我连累了。”
洞洞幺在一旁听着是有些道理,但是觉得不对劲:【所以合着水水,她拿你做冤大头呗,你和司云峥还是未婚夫妻呢!那南宫家的人晓得你救了仇人的女儿,难道能给你好脸色?】要不是薛若雪的外祖母,长宁王妃怎么可能与父母分别这么多年?还害得她母亲因此而得了疯病。
没想到洞洞幺这话音才落,薛若雪忽然又起身朝李若水跪下,一言不合就先来三个响头,然后在李若水的错愕下说道:“我也知道,跟在你身边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只怕也会与你添麻烦,我如今只想等那卖身契在手里了,找个无人认识我的人地方安心过余生。”
【咦,水水她怎么转性了?我还以为她要死皮赖脸跟着你呢!】这下洞洞幺也诧异起来,感觉这不符合薛若雪的人设啊。
可薛若雪像是真的已经做好了决定,那话并非是糊弄了若是一般。长叹了一声,那眼神也变得沧桑了几分:“我如今想来,从前的日子如梦如幻一般,那样不真实。至于我娘和外祖母的所作所为,我作为她们的晚辈,实在无资格去评判,只不过她们害人是事实,我如今说什么,也无法与她们脱罪,但我也管不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