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陆司怀英眉竖起, 看她的目光生气中也有着难以忽略的失望,“亲事你不想结可以不结, 没必要用谎话搪塞。”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邱静岁万万没想到陆司怀会如此轻易地说出这样草率的话,她一时间张着嘴, 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股酸涩涌上鼻头,但比委屈更强烈的,是不敢置信。
她再也坐不住,直站起来, 椅子被她的动作带出刺耳的响声:“你……你怎么能轻易地说出这种话,婚事在你眼中难道是儿戏吗?”
天下所有的情侣是不是都要经过这一遭?相恋是很甜蜜,但是相处却总会难以避免地产生问题。可惜即便是父母也不是无条件地包容子女,更何况男女之间, 一旦遇到双方都不想退让的时候, 问题就会引发争吵,将感情慢慢消磨。
即便是再出世的人, 也不可能完全抛弃世俗的观念, 邱静岁当然知道自己嫁给陆司怀从方方面面的条件来说都算是高攀不少。平常她将情绪隐藏的好好的,但现在一听到陆司怀话里对于他们婚事的不坚定, 那种自卑立刻就从心底泛了上来。
她忍不住想, 果然, 男人嘴里没有一句话能信,当初承诺的好好的, 把她哄骗地点了头,现在就开始不珍惜了,她真是瞎了眼,竟然会被蒙骗。
陆司怀冷冷地说:“把婚事当成儿戏的是你,明知时间紧迫,还以种种荒谬的理由将婚期一推再推,你若不愿便退亲,谁也不会强求你。”
“什么叫荒谬的理由,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是事实,但跟婚期有什么关系?”
激烈的情绪攀上高峰后却发现前面是万丈悬崖,这个问题让邱静岁顿时失声,她强自辩解着,想要说出个一二三来,但成句的不过是零散的单字:“你……我……”
陆司怀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是失望,将视线偏移走,接着抬脚就要离开。
这算怎么回事?婚事是不做数了?他要找人上门退亲吗?
邱静岁不能不承认她没有坚强到这种地步,如果陆司怀这么做,她一定会恨死他的。
可是无论她的内心如何祈盼,陆司怀都毫无感知,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你怎么能这样……”邱静岁发现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唯一能说出口的,居然是这样毫无作用的废话,“怎么能言而无信……”
她抬手捂住双眼,缓缓蹲下来,她以为自己应该会流很多眼泪,但事实是指间却是干燥的,没有水意。她将手放下,交叠抱住自己的双肩,嘴里喃喃地说着的,仍是方才两句没有意义的话。
“你总算体味到我的感受了?”陆司怀却没有真的走开,他见邱静岁着急,便倒了回来。
他看邱静岁嘴唇都白了,抬起头也只愣愣地看着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和平时机灵又气人的模样判若两人,心中的气倒消了下去,反而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会儿邱静岁便明白了,她蹭地站起来,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他:“又耍我,又耍我!”
陆司怀前两天收到吴景的来信时,上面不仅记述了钱文生的招供,而且吴景还主动询问起崔宓的情况,并提醒他这件事可能会成为他婚事的阻碍。
虽然不知道吴景是从哪里得来的经验之谈,但陆司怀一想却又觉得极有可能发生。他本是想等一段时间再同邱静岁见面,到时候她的情绪应当已经平复了,没想到今天一见,邱静岁虽嘴上否认,但心里仍是太过在意这件事,甚至让她对婚期抵触起来。
偏偏她不但嘴硬,而且心中也完全没有做好正面面对崔宓一事对她造成的影响,陆司怀不想让她钻牛角尖,可邱静岁又一根筋似地执迷不悟,说不得只能用言语刺激一下,好让她警醒警醒,直面内心,把实话说出来。
以她一贯的性格,知道自己被设了陷阱,就算当面忍气吞声,事后也一定会做些小动作试图把场子找回来的,但是于他,这些小动作反而有趣,又怎么会惧怕呢?
不过他这次可料错了。
被骗了的邱静岁,没有跟他置气,而是伸长两只手,一把挂到了陆司怀的脖子上。
陆司怀也是被这突如而来的亲近惊了一下,他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把人吓成这样。
邱静岁把脑袋紧紧地埋在他肩上,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是崔小姐,她用这种方式诉说自己的绝望,我没有办法视若无睹,我不该如此轻易地更改已经定好的婚期,总是叫你一次次包容我的任性,你不要生气了。”
这几句话像是一把熨斗,把陆司怀的心都给熨地又软又平,他抚着邱静岁的长发发尾,微微偏头,在她额侧轻轻吻了一下:“嗯,但你要改正,以后不要去担负别人的不幸,不管是崔宓,或者是之前、以后那些因五行命属遭遇意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