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成南抬头,只见艳艳桃花之间,一个少年坐在树间,也正支着脑袋往下看着他。
白色袍角从树间垂落,上面银线织就的暗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被风吹得微晃,成南眯起眼,只觉得桃花有些太艳了,氤氲得那人身周一片朦胧浅淡的云雾,不像是真的。
“小胖子,”那人说话毫不客气,“你坐这一天了干什么呢?”
成南最讨厌别人说他胖,手里还抓着他刚被砸烂的碗,委屈得有点想哭,咬着牙怒瞪树间的那人。
那少年见他不答话,伸手抓住旁边的一根枝子,晃了两下,桃花抖落,纷纷扬扬,落了成南满头满脸。
“说话呀。”那人咧着嘴笑,“你是不是个小叫花子呀?”
成南呸了两下,抹掉嘴边上沾的花瓣,他气坏了,抓起碗里先前那人砸下来的东西,用尽力气朝上面扔过去。
那少年年纪和成南差不多少,身手却极好,在繁复错杂的高处枝桠间也躲闪自如,那东西穿过树枝,扑通一声砸进了旁边的霖河里。
少年也不恼,换了根枝继续坐着,笑嘻嘻道:“你知道方才你扔的是什么吗?”
成南才不管他在说什么,从旁边抓了两块大石头,想了想又放下,换成了几颗小石子,一把攥着,气呼呼地朝上面扔过去。
少年又躲开,反倒是成南没躲开,被一块掉下来的石头砸中额头,疼得他猛一眨眼。
少年还在笑。
“你难不成真是个小叫花?”他越说越乐,坐在树枝上前俯后仰,笑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哪有那么胖的叫花子啊。”
成南打不着他,又嘴拙不会骂人,市井粗语听了十几年了,最多也只会说个王八蛋,还不敢扯着嗓子骂,嘀咕得被骂的人都听不见。
他又气又委屈,捂着肿起来的额头,另一只手拿着碗,碗底的那尾鱼只剩了一半,鱼尾巴被砸掉了。
成南咬紧了牙,硬生生止住眼泪,撑着气势结结巴巴地抬头骂人:“你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