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页

赤松图木 盛星斗 945 字 10个月前

余不行一开始倒是没往心上放,府里的大少爷少不了他们不知道的事,裴缜应是被什么绊住了脚,但一天天过去,裴缜总不出现,余不行心里也不禁打起鼓来,怕成南做了什么惹裴缜不高兴的事,便也常来打听裴缜今日有没有来。

成南许是不胜其烦,三两句话间竟是怒腾腾地发了脾气,梗着脖子大声道:“我怎么知道他来没来,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他不来更好,他在我都要不着东西!”

说罢便气冲冲地转身走了,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余不行,不知他突然生的哪门子气。眼瞧着胖团子只剩了个小影子,余不行不由撇嘴暗叹,成南最近也不知是被谁给惯坏了,一个小叫花子也敢有了脾气,怪不得裴少爷不来找他了!

另一边的裴缜也不好过。

半夜跑回家后,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没出去,还是傍晚方中进屋放东西时才发现他回了府。方中进门前裴缜不知躲在被子里做些什么,听到动静被吓了一跳,连忙将手边的东西往身下藏,半晌才从被褥间冒出个热腾腾的脑袋,佯装镇定地问方中:“什么事?”

方中瞧着他的模样,十分想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他忍了又忍,好不容易耐住好奇心,挤出笑道:“少爷什么时辰回来的,用饭了吗?”

“哦那个,不用了,”裴缜有些结巴道,“你、你先出去吧。”

方中应声退下找秦管家去打小报告了,房门刚关上,裴缜便掀开被子从床上一跃而下,满屋子乱转了半晌,终于找到一个冬日里用的火盆。吹着了火折子,他显然是做贼心虚,往周围看了好几遍,确准没有什么人偷看,才蹭回到床边从被褥下面摸出来几个本子,扬手扔进火盆,急于毁灭罪证般将它们烧了个干净。

活色生香的话本眨眼间成了灰扑扑的余烬,裴缜坐在地上长出一口气,这才觉得乱跳的心稍稍落下去些。他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回家后在床上挺尸了好几个时辰,脑子里只有两句话翻来覆去地打架,一句是“我怎么能做这种事!”,一句是“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哪一句话他都想不出答案来,被折磨得心神恍惚,也不知怎么竟想起了那几个被踢到床底落灰的话本,鬼使神差地趴到床底下将它们给勾了出来。来不及管头上被不小心撞出的包,他抓着话本迅速躲回被窝里,像做天大的坏事般,一边心跳如雷,一边小心翼翼地翻开,还没看两页方中便推门进来了,这一番动静像是在裴缜头上狠狠敲了一棒,让他一下清醒过来。

彰显着龌龊想法的罪证被毁了干净,做出的下流事却不能像纸那般被一把火烧净。裴缜靠着床沿坐在地上,一只手无意识地摸着左手腕上的石头串,冰凉的石头被他捂得浸了些暖意,像是小叫花子微凉乖顺的额角。半晌,他抬起手来,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呸,太无耻了!他恶狠狠地唾弃自己。

真好啊,他又甜蜜地想。

不论是懊恼更多还是甜蜜更多,裴缜心中的惭愧不是假的,短时间内着实没脸再去见成南,莫说出府了,他连房门都不怎么出去,每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说不上是思过还是思春。

得亏裴铭书近日不知在忙些什么事,分不出心思管他,他便懈怠得愈发心安理得,只是每天晚上去裴谨那里陪她坐上一坐。

裴谨的身体始终是坠在裴缜心里的一块石头,尤其是每回裴谨犯病的那段时日,他每天晚上都要去看过妹妹才能回房睡觉,不然一夜都不得安稳。他知道这是害怕,但从不将这些在裴谨面前表现出来,总是笑呵呵的好像从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事。

或是他最近几日走神得过于频繁,裴谨都看出了些端倪。晚上时裴缜给她掖好了被角,她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肯睡觉,小声地问裴缜:“我听秦叔说,府上最近来了好多给你说亲的……”

“秦叔成天瞎说些什么!”裴缜不满地嘟囔。

“你会在她们里面选一个给我当嫂嫂吗?”

“什么嫂嫂,”裴缜装得恶声恶气,“一个小孩别天天听那些乱七八糟的。”

裴谨丝毫不被他唬住,尖尖的下巴埋在雪白的被褥上,一双眼睛因为清瘦而显得越发地大,清亮亮地看着裴缜:“你喜欢她们吗?”

她问得太认真了,裴缜本不想答,但两人对上视线,他迟疑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他以为裴谨是担心自己有了喜欢的人会忽略她,刚想安抚一番,却见裴谨听了他的话后竟显得有些失望:“你要是喜欢她们就好了,那样就不会因为我难过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