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现在过来本来也不是为了和季越吵架的，所以也就没在这件事上纠结下去，而是直接将话题一转，开门见山道，“明安，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司修雅曾经有过辞官的打算，后来还是你劝下来的？”

季越回忆思考了片刻继而才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后来虽说是留下来了，但是他已经不怎么管事了。怜怜是发现什么了么？”

童怜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是世卿。司修雅的嫡女嫁给了防御使卓和玉，而卓和玉的侄子、卓思淼是汪自明之前的监军判官。”

在把小册交给凌白之前，季越也是将其反反复复翻了数十遍的，对其中官员的名字也算得上是熟悉，自然也记得卓思淼也在其中。因此听着童怜的话，季越很难猜不到童怜的意思。他的眉头不禁紧蹙，好几次张嘴可最后却又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童怜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匪夷所思。只是明安，汪自明管辖的通商路是能让西域人顺着官道一路走到上京城的，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季越觉得自己算是了解童怜的，也知道童怜既然能入宫与自己说这些，那必然也是有了相对应的证据。他反问道：“怜怜查到、或是说想到了什么？”

既然季越都已经这么问了，童怜当然也不会藏着掖着，他微微摇头，开口说：“我无法确定，只是一个猜测罢了。在入宫之前我已经让人将拾柒叫回来了，等拾柒回来应该也就能有些线索了。”

季越点头。他尚未再次开口，就看见童怜略显疲惫地抬手揉着眉心：“明安，我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季婕欢的事……”

“事已至此，我们着急也没有什么用了。”季越也是叹了口气，他上前几步将童怜牵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又站到了他身后伸手帮童怜揉着太阳穴，同时发问道，“拾六后来可有让苍布替你诊过脉？苍布怎么说的？”

闻言，童怜的动作僵持了一瞬。而季越感觉到童怜的僵硬，反问道：“是拾六没让苍布过去，还是怜怜没有听医嘱？”

“听了。”童怜说着干咳了两声，视线也有点儿飘忽不定，“苍布去写药方的时候，我着急着出门所以就把这件事儿忘了。”

得到答案，季越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气不过，于是抬手在童怜的脸上掐了一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怜怜你什么时候能更爱惜自己一点儿？”

听着季越的话，童怜还有些没回过神。

其实因为季越舍不得，所以刚刚的动作并不用力，童怜甚至没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丝毫痛意，只是季越的动作实在太过暧昧，即使童怜知道自己已经与季越坦诚相待过，可对于方才亲昵的小动作还是有些失神。

季越说完，见童怜还是一副神游天际的模样，忍不住又在童掌印的脸上掐了一下，明明手上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力度，可嘴上确是丝毫不留情：“才说了几句？掌印便打算装傻充愣着糊弄过去了？”

“没有。”童怜回神后说，他勾唇浅笑道，“没有下次了。”

季越没想到这次童怜会这么好说话，不过看见童怜的笑颜他也不自主地笑了：“我就当做是怜怜答应了，我们拉钩。”说着，季越还伸出了自己的小指。

“幼稚。”童怜笑骂了一句，可笑骂之后他也将自己的小指送了过去。

随着大拇指相抵，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了彼此的眼睛相视一笑。

季越说：“怜怜一会儿是准备直接回童府，还是留在宫中用膳？”

童怜想了想说：“我等用过膳了再回去，拾柒她们一会儿也该过来了。”

“那我叫人去一趟童府，把苍布写的药方带来。”说着季越看了眼一脸心虚的童怜，不紧不慢地将后半句话补全，“指不定苍大夫现在甚至已经将药煎好了，才准备给你端过去，就发现掌印大人已经不在府中了。”

于此事上童怜自知理亏，也就不再过多反驳反抗了，只是将视线一转点了一下头全当做回应。

见状，季越方才准备打趣童怜，可紧接着御书房的门却被毫不怜惜地敲响了。季越的眉头随即皱起，语气不耐道：“何事？”

他的话音方才落下，可屋外的人就像是已经等不及了，立刻将门推开走了进来。

拾六在御书房中环视一周，瞧见童怜后快步走到他身边，将一直攥在手中的信纸塞到了童怜怀中，说：“壹拾来了，还一并将东西带了过来。”

童怜低头可率先入目的却是信纸上的一抹鲜红。上头的血还没干透，在童怜指尖触及的瞬间还有些许红色染到了他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