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窗纱轻薄,透过隐隐约约的烛火和浅淡的晨光,她看见谢洵低头专心勾画着什么。
青年换了身鸦青直裰,虽束着发冠,却有几缕碎发落下来,贴在脸颊,双肩微耸。
忽而他抬起头沉声道:“谁在外面?”
随着他的声音一起落下的,是一支破空而来的笔杆,窗纱立时沾上一片墨。
倘若不是兔毛笔软,元妤仪甚至有种直觉,他方才的力道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
可驸马身子骨差,连日来未曾休息好,怎么会有这样的气势?
但这种想法一闪而过,元妤仪并未纠结,只是轻轻推开门,“是我。”
谢洵沉寂的眼眸染上几分神采,方才的戾气一扫而空,走到门边俯身拾起毛笔,歉疚道:“臣还以为是旁人,殿下勿怪。”
元妤仪摇摇头示意没事,看着他平铺在桌案上的东西,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谢洵苍白的唇角勾出一抹弧度,将那张地图反过来,撑在元妤仪面前。
“殿下看,”他伸手指向兖州城南的一座山,“此处是兖州的天峡山,季姑娘和择衍昨日打探消息,有城中老人提起过山脚下的山泉,他们晌午入山,果然找到了这条河。”
元妤仪看着他手指落在的地方,也发现其中奥秘,轻笑一声,蹙着的眉尖舒缓。
“虽是山,可这条河却紧挨着兖州城,大可以引水入城,解决百姓饮水做饭的问题。”
谢洵点点头,“米店价格可以由官府出面调控,江长丘从前霸占着的粮仓也尽数开放,只要解决饮水问题,便可安稳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