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有一桩事,须得与你说。”宝玉往丫鬟婆子身上看了两眼,黛玉也会意,转头命紫鹃端茶,便拉着宝玉到了里头。
紫鹃也吩咐春纤两句,使她守在外头,自己跟随到了里面:两人越发大了,如今又已定了亲事,虽说人人皆知他们熟稔亲厚,到底也要避嫌些。是以,如今绝少两人单独相处,至少也得一个紫鹃这样的丫鬟,方可论定。
宝玉素日也知紫鹃为人行事,并不以她为意,一等进来便将前头所知道明。
咋咋然听到这些,黛玉并紫鹃都是心头一震。
黛玉还罢了,思来想去,倒是与探春所说相类,又深知这等事他们也不能料理,虽说也隐隐觉出异样,到底还是宽慰居多。
紫鹃却是立时料准了,恐怕这抄家之祸,便在这半年内了。
这等事,她原是考虑过无数遍,也曾惊慌,也曾忧虑,也曾咬牙,也曾退缩,可真真听到这样晨钟暮鼓般的警示时,竟忽而镇定下来,倒将前头许多惶恐尽数抛开,连着旧年所思所虑,竟仿佛也清明起来。
是以,后面宝玉随意问她一句时,她却忽而道:“二爷若问我,我竟只有一句话,竟多留意些外头才是真切。”
宝玉一听,忙问道:“这又怎么说?”
“二爷自然知道的。”紫鹃目光微动,眼睫却半垂下来,有意遮掩住眼中的光芒:“娘娘德才兼备,深通文史,又是宫中经营十数年,便在后宫,自然也能领会其中气象。前面既如此说,自然是有缘由的。自来青萍起于毫末,二爷虽不做官,也不知朝中大事,外头总也能领略几分,若能细细探查,自然也能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