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教派对于神灵的认知大相径庭,在福尔摩斯看来,传说中全知全能全善的神不可能存在,然而那些拥有极为强大力量、性情十分古怪的“神灵”——某种意义上说,不过是另一种类型的人。

像这样的神或许是存在过的,甚至很可能现在依然存在。

眼前这位不正是一种神灵?即使他自己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只是谦逊地自称为一幅画像。

“神是什么?”福尔摩斯充满好奇地问。

桑西说的话太狂妄了,尽管拉斐尔·桑西本人应当有资格这么说,但眼前的这道幽魂到底算不算是拉斐尔?他说起神时的口吻如此笃定,让人不能不相信他确实了解神,甚至曾与之相处。

“借用你的逻辑,歇洛克,神是自然本身。”桑西回答,“你无时无刻不在与他们相处,但很难意识到祂们的意识。当你意识到的时候……通常是在灾难发生的时候。”

他转过头,看向舞台上的男孩。他的双臂打开如双翼,朝着光芒所在的方向仰头。那张小脸圆润得毫无棱角,却依然称得上光艳动人。

他仍旧顺着被抛甩的方向攀升。仿佛被撕下翅膀只剩残躯,借着风力拼命逃离的小虫。他飞翔的姿态如此竭力,几近绝望,而这绝望描摹出了那张静静悬停在他身后,无声地注视着他的蛛网。

攀升。攀升。攀升到最高处。圆月中框入了飞翔的小格雷森,在他脚下拉出一道扭曲的、弯折了数次的长影。

海中的黑影长如飘带,在缓慢起伏的水波中翻折变幻。

其中的一根如生长的珊瑚般凸出水面,蠕动着,在布鲁斯好奇的眼神中变成了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