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的脸色苍白如纸,箭头刚追锦江连载文,加企鹅君羊八六一齐齐三三零四刚已被柳七取了出来,药粉尚未干透,已然被鲜血氲湿,他见程彻正满脸关切地望着他,便竭力一字一顿道:“此地危险,先带停云走。”
在落下水的前一秒,沈忘已经看清了对峙三方的大致情形。一方是早有预谋的水匪,无论是燃烧的箭矢,还是制造混乱的火油,都是他们所为;一方是钞关的兵士,他们突遭偷袭,又正是夜深人静之时,难免措手不及,处境艰难;而还有一方,沈忘却是看不真切,他们穿着似乎是寻常的家丁,可身手极好,虽是人数上远远低于水匪,可却战意正酣,毫无退却之意。
并不宽阔的水路之上,三方势力混战一团,而他们三人势单力薄,一个不小心就会徒遭池鱼之祸。自己目前肩膀负伤,难以行动,还不如让程彻带着柳七先走,等到此间事了,再回来接自己,是为上策。
此话一出,程彻浓眉一扬,一股蛮横天纵的匪气让他漆黑的瞳仁在夜色中闪闪发亮:“走什么走!我无忧兄弟不走,这条河上便一个人也走不得!”
他松开沈忘紧抓着他的手,猛地站起身,正撞上船舱顶部对于他来说太过低矮的顶棚。“砰”地一声,清脆嘹亮,程彻闷哼了一声,也不转头,蹬蹬两步迈出船舱,仰天长啸,声震九霄:“程清晏在此,谁敢造次!”
整个江面为之一滞,喊杀声似乎也因此凌乱稀疏了起来。程彻脚下用力一蹬,踏着小船,直接跃上了对面一条客船的棚顶,疾奔数步,直向战事最稠密之处冲去。人还未至,剑已出鞘,青锋光寒,夺魂摄魄!
不出几个回合,一声撕裂的惨叫在夜空中炸响:“锁横江来了!”
这一喊宛若会传染的夺命符,在水匪之中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声浪,所到之处,望风披靡。那些水匪再也无心恋战,一声唿哨,四散而逃。
水匪早就在沿途布好了逃跑用的小舟,那种小舟形窄如柳叶,顺流而下,速度极快,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官兵都难以拦截,更何况程彻一人。程彻狠狠一脚将对战之人踹入江中,数枚梅花镖已是顺势而出,向着小舟逃窜的方向追去!
不过瞬息,几声惨叫便从小舟中传出,听那喊叫之惨烈,中镖之人不死也是重伤。可即便程彻有通天的本事,也来不及拦阻这么多拼了命奔逃的柳叶舟,眼见着那窝水匪就要泥牛入海,再也难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岸之上马蹄声纷至沓来,数名劲装骑士沿着小舟飞驰的方向策马狂奔,他们身手矫捷,出手果断,在马背的起伏间弯弓搭箭,几乎箭箭有所得。小舟上的水匪全军覆没,就算真有漏网之鱼,只怕也会丧命于冰冷混沌的江水之中。
程彻见众骑手驰骋如电,水匪尽喪,顿感豪气干云,大喝了一声:“好箭法!”
江岸上也传来朗朗回应之声:“阁下也是好身手!敢问英雄高姓大名!”
“在下程清晏,你呢!”
“在下西城兵马司指挥使楚槐安,敢问程英雄,可曾在船上见过一位年方十五的姑娘?”
正在程彻与西城兵马司指挥使楚槐安交涉之际,船上的那位姑娘也悠悠然醒了过来。
这位姑娘比沈忘落水的时间还要早上片刻,因此呛进肺里的水也更多,差点儿闭过气去。若不是柳七尽力施救,又用细辛吹在姑娘鼻腔周围,刺激得她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只怕这楚槐安找到的,就是尸体一具了。
那姑娘醒过来之后,也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盯着柳七的脸看。柳七只当她是大难初醒,惊魂未定,便语气轻柔地问道:“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那姑娘的眸子浑圆可爱,如同汪着露珠儿的两颗熟透的葡萄,她轻轻捉住柳七伸向她额头的手,怔怔地问道:“我这是死了吗?怎么……怎么还看见仙女儿了呢?”
第39章 雨落 (四)
此话一出, 倒是把柳七问愣了,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不知该如何作答。此时, 身后却响起了沈忘忍俊不禁的嗤笑声。
沈忘既听得程彻与楚槐安的对话, 便知道危险已然过去,水匪既除,他心里的石头便落了地,又耳听得这小姑娘如同登徒子般招蜂引蝶之语,当下笑出声来。
那姑娘却面不红心不跳, 打量了沈忘一眼,抓着柳七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你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