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所获银钱颇丰,觉玄的脸上洋溢起如春风般的笑意:“诸位施主的诚心苍天可鉴,日月可表,活佛也将带着诸位施主的诚意直达天庭,来年定当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觉玄朗声道,一边高举双手向苍天叩拜道:“恭送活佛升天!”
“恭送活佛升天!”众弟子也跟着齐声大喊。
一名僧侣高举火把,递给趴伏在地的觉玄,觉玄起身接过,向着高台走去。眼见着觉玄大师越走越近,高台上的活佛竟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一滴泪珠顺着圆润的下巴滴落,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活佛流泪了!”围观的人群中有眼尖的高喊道。
“活佛流泪了!”更多人跟着齐声高喊。
觉玄不慌不忙,朗声大喊道:“怜彼世人,如在火狱!化我残躯,登婆娑途!”
觉玄嗓音洪亮,音色如暮钟沉和,寻常经文经他的口一念诵,颇有纶音梵唱之势。众弟子和僧侣跟着他一唱一和,互为应对,引得诸多不明所以的百姓也跟着吟诵起来。台上的活佛见此情景,泪如雨下,面色苍白,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觉玄大师志得意满,扬起手来,将那熊熊燃烧的炬火向着高台投了过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一道寒芒从阴影中直刺而来,击中了那炬火,强行令它改变了方向,掉落在几个装模作样念诵经文的僧侣身上。那些白莲教众伪装的僧侣登时呜嗷喊叫起来,再也没了刚刚眼观鼻,鼻观心的端严法相,皆是疯狂扑打自己身上的火焰,有一个僧侣连袈裟也顾不得了,一把扯下,赤膊在地上打起滚来。
这一番变故,让觉玄和围观的人群都愣住了,大家都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几个与火共舞的僧侣,全然没有发现有几个身影混入到了人群之中。
一声嗤笑响起,宛若振翅高飞的白鸟,扑棱着翅膀跃上人群头顶的天空:“好一句化我残躯,登婆娑途!既然苍天许了你机会,又何须灭火,追随活佛一道升天便是!”只见一名青衣公子排众而出,脸上挂着促狭的笑,眉目之间的灼灼之光却令人不敢逼视,此人不是沈忘又是何人!
“是啊!烧一个活佛有什么意思,烧一堆才是大公德呢!”人群的另一边,又一名摇着羽扇的翩翩少年踱了出来,和沈忘遥遥相应,正是女扮男装的易微。
“来……来人啊!”觉玄在看到沈忘的瞬间已经慌了神,也不学着高僧的模样咬文嚼字了,扯着嗓子嚷道:“把这两个叛逆拿下!万万不能让他们坏了我教……我佛盛事!”
他一边嚷,一边飞也似的从另一名吓呆了的信众手中夺过火把,劈头盖脸地向着高台扔去。在火把接触到高台的一瞬,啸叫的火舌猛然喷吐,直冲苍穹,燎得半面天空都现出夺目得橙红色。那高台本就是干柴堆搭而成,又值此天气炎热之际,可谓见火就着。然而,定睛细看,那高台之上又哪有活佛的影子!
“天天这慈悲那慈悲,杀起人来倒是比我都狠辣。”闻声望去,活佛竟已经被程彻背在背上,安然立于人群之中。原来,刚刚的易微和沈忘只是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让程彻能够在白莲教众的眼皮子底下救出被困在高台上的活佛。
程彻将活佛缓缓放下,放在地面上,活佛面上泪痕俨然,呼吸微弱,竟是连动都不能动。程彻指着活佛,向着围观的百姓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可莫要被这些贼王八骗了!这哪是什么活佛,活佛的背上能被扎成刺猬吗!”
此言一出,立时有好事者绕到活佛的背后,惊叫道:“哎呀!这活佛身上到处都扎着银针呢!”
“对活人用此歹毒之法,你们当受剥皮之刑!”背着药箱的柳七蹲下身,只粗粗看了一眼,脸色便陡然冷厉起来。她从活佛身上取下数根银针,那活佛便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了下来,虚弱地歪倒在地。
“你们……你们竟敢!用你们的脏手污了活佛金身!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觉玄大师目眦均裂,血口大张,嗷嗷欲扑人。
程彻不怒反笑,剑眉一扬,长剑出鞘:“想死的就来啊!我正愁没机会舒展一下筋骨呢!”当真豪气万丈,绿林之气尽显。
那些僧众只觉一股股声浪直冲五脏六腑,那种铺天盖地的威压感让他们的膝盖都情不自禁地软了软,还未出手便径自怯了。
觉玄筹谋多时,只差今日这一哆嗦,那肯罢休,继续呶呶不休地嚷道:“叛逆!叛逆啊!这几人就是天降煞星,特意来破坏我佛盛事的!父老乡亲们,我活佛庙在此地多年,岂是这几个叛逆随口乱咬便能污蔑得了的!他们抢了活佛,毁了法事,还诋毁我等,大家可不能轻信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