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你管管!”李时珍转头看向柳七寻求支援,却见柳七面色肃然地看着沈忘,一副“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敬佩钦慕。
李时珍心中暗骂了一句,埋怨自己脑壳坏掉了竟然求助于柳七,愤而冲着程彻喊道:“清晏老弟,你该不会……”
话说到一半,却让程彻莹然有光的泪眼一扫,把剩下半句生生堵了回去,李时珍气得七窍冒烟,这帮孩子怕不是有什么大病,怎么一提到查案个个都跟疯了一样。
此时此刻,一个令李时珍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不就是去寻那砚池下的粮仓吗?大狐狸不必去,我们几个就足够了。”
李时珍感激地看向易微,沈忘摇头道:“不可,我是县令,此乃我……”
“你是县令没错,可你也是个病秧子,去了添累赘吗?”易微牙尖嘴利,丝毫不在意沈忘瞬间黯淡的脸色,“大狐狸你稳坐中军帐,我们当好马前卒,各得其所,岂不痛快?若你这时候还棺材里头搁脂粉——死要面子,我可替柳姐姐瞧你不起。”
“再说了”,易微稍稍缓了语气,“衙门里不是还有个方长庚可用吗?大狐狸你若是担心,尽可以让他挑些信得过的跟着我们便是,你留在家里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柳七颔首道:“寒江说得也是,沈兄你目前的身体状态的确不宜长途跋涉。方捕头之前在尸身勘验之时助我良多,此事的确可以找他帮忙。”
程彻的一根筋此刻也方才转过弯来,拼命点头道:“是了是了,之前燕隋出城一事还是方捕头告知我们的。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方捕头可被燕隋欺负得不轻,把所有的脏活累活都分派到方捕头那儿,害得他整日在县城里马不停蹄地转悠,一天到晚不得闲。我想,那燕隋马失前蹄,方捕头应该也是高兴的!”
霍子谦也开口道:“沈兄,你放心,此行我也同去,有功名毕竟好办事。”霍子谦知道自己除了算学一无所长,唯有功名傍身能为大家提供些许倚仗。
沈忘见大家众口一词,只得缓缓将后背靠在床头上,叹了口气:“我亦觉得方长庚可信,可是……”
可是却总有一种难言的忐忑萦绕心头,就好像始终差一块的蝶几图,哪怕只是这一丁儿的空白,也始终让人惴惴不安。沈忘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些什么,可不断翻涌的痛楚却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深入思索。
见沈忘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李时珍生怕他又改变注意,赶紧作势把众人往屋外赶:“赶早不赶晚,你们还不快去!”
在踏出房门的瞬息,柳七转头看向倚靠在床头的沈忘,他的脸上没有了她熟悉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愁容,柳七感到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揪了一把,对不断推着她往外走的李时珍道:“师父,沈兄便交给您了,您……”
“你放心,我一根寒毛都不会少了他的。”李时珍一叠声地答应着,忙不迭地掩紧了房门。
回到房中,李时珍累得一脑门子汗,见纪春山还乖巧地给沈忘喂着药,心下方才定了些,靠在美人榻上歇息。虽是闭目养神,但他的耳朵却没有闲着,不断地捕捉着门外飘来的点滴声响。一连串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与马蹄声之后,整个府衙彻底安静了下来,想来信得过的有生力量已经都被众人带离了历城县衙,直奔砚池而去。躺在床上的沈忘也听得分明,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沈大哥,你可是头痛?”纪春山关切地问道。
沈忘垂眸看向守在自己床头的少年,终于挤出了一丝笑意,温柔地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脑袋:“无妨,已经好多了。”
“沈大哥,你不用担心,师父说了,你现在头痛也是正常,因为你的脑中还有淤积的血块,血脉流通不畅,就好像一支军队,少了上传下达的传令兵,自然运转有碍,但这也只是暂时的,不会持续很久的。”纪春山学着李时珍的样子,颇有权威性的安慰道。
美人榻上的李时珍唇角上扬,无声地笑了。
沈忘闻言却怔住了,他感到那块遗失的蝶几图板块被他寻到了,一阵陡然袭来的寒意让他整个人随之一颤:“春山,你刚刚说什么?”
纪春山挠挠头,老实回道:“我说,这种疼痛只是暂时的,不会持续很久的。”
“不是这句,上一句!”
“军队少了传令兵,自然运转有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