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香比菖蒲更素淡,藏在周琨钰的指纹里,要靠体温激发,灼烫的呼吸把它洗出来,才能闻分明。
辛乔收回手,眼尾悄悄往另一侧瞟。
周琨钰在同朋友说话。她并非一个多话的人,聊天时,总是对方说得多些,她带着那柔润的笑容倾听,时不时抬起手掌,指根轻托一下自己的侧颊,然后又放下去,搭在自己手肘处,在精良的衬衫衣袖上无意识的摩擦。
要格外熟悉她的人,才能从这个小动作里,瞧出她有一丝丝心不在焉。
辛乔冒出这念头时心里又一惊。
怎么,她已可以算是对周琨钰格外熟悉的人了么?
熟悉最可怕,它一点点瓦解人的防备,侵蚀人的意志。从辛乔第一次在高端会所洗手间里见到周琨钰、便本能在两人之间深深划出的一道线,就被这只名为“熟悉”的手柔柔地擦、缓缓地擦。
好像一点点消弭。
可现下坐在这里,那道线好似又被周琨钰的朋友圈一点点加深。
辛乔抽回落在周琨钰胳膊肘的视线,扫过这群人。
盛宁儿端起水晶玻璃杯抿了口洋酒,笑着皱眉,扬手唤来酒保。
辛乔想,怎么会有人笑着皱眉呢。
她自己皱眉的时候,眉心的沟壑是被生活一点点挤出来的,她无力抵抗,连苦笑都匀不出气力。所以淡漠是她最好的保护色,没余力笑,至少她可以淡漠,让任何人瞧不出她的狼狈。
笑着皱眉的动作,好似在对生活撒娇。
并且确信生活不会打压自己,撒一撒娇,便可要到全世界的糖。
盛宁儿大约在跟酒保说,这酒的味道她不喜欢,就不要了。因为酒保的笑容克制却兴奋,离开小小一会儿,很快带回另一瓶包装精致的洋酒。
那酒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