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在会所里见周琨钰第一面,脑子里冒出的那句诗便是:「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周琨钰就像长在河畔一株葳蕤的植物,看着清冷,可过滤掉所有萧瑟的风,那柔软的茎杆轻轻摇曳,一种独属于水生植物的媚妩就透出来。
在那细长的茎杆和叶片里,贮藏着每次河面蒸腾的雾气,蜻蜓点水时漾开的波纹、鸭子游过时掉落的一片羽毛,那些都化作养分,滋养了她袅袅独立的魅惑。
每次周琨钰就是这样轻摆着腰肢,绽放在辛乔的掌心。
辛乔忍不住想,如果这样的周琨钰在春天穿上一条绿色的裙子,该是何等的好看呢。
电话那端,周琨钰居然真的答她:“春天的时候,我偶尔会穿绿色的裙子。”
辛乔作为排爆手,性子一向沉稳,可这时,她几乎想要欢畅的叹出来了。
她发现自己从前对时间是没有概念的,她被生活按在地上摩擦,咬着牙提着气,过一天算一天。
然而现在,她对时间有了具象的期许,冬天过后是春天,春天过后是夏天。
她和周琨钰相识在去年秋天,所以春天的周琨钰、夏天的周琨钰,对她来说都是全新的,激发她所有热烈的畅想。
而对周琨钰来说,时间则好像慢了下来,她人生鲜有这样的时刻,坐在餐桌边托着下巴,悠悠闲闲跟人聊天:“你在哪儿看景呢?”
辛乔顿了一下,电话那端听起来很安静。
周琨钰心里忽然冒出个想法,她没说话,只是站起来走向露台。
往楼下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只有路灯在地面洒出一片暖黄,而那光影似会流动。
周琨钰笑自己:想多了。
这时辛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听你刚才不说话,就猜着你是到露台了。”
路灯的光影被打破,一个人影缓缓走到光晕的中央来。
一手插兜,一手握着手机,又伸手出来,挠了一下头。
然后才抬起脸,向着露台上的周琨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