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翎萝就在那样冷漠的眼神中坠落, 不知何时落地,膝盖是久跪之后的酸痛,魂魄和肉-身已经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难受至极。
她费力睁眼,一道奏疏砸在背上, 将她好不容易挺直的脊背再次打弯。
“世上冤情不计其数,有含了一口冤不肯死的, 有翻山过海告御状却死在半路的, 难道君上都要一一去管?人无完人, 世物难全,赵将军纵然有错,那也是为君上打下半壁江山的功臣,岂有为寥寥庶民发落将才之理?君上难道要开此先例。”
司翎萝抬眼看向说话之人。
穿官袍, 约是个一品文官。
刚才砸在她背上的奏疏也是出自他手。
听起来, 他话中的庶民好像是她。
高台之上的人朝服王冠, 眉眼含怒, 眉梢眼角收势平直细锐,唇色肃白, 是郁结心间,命不久矣的相。
司翎萝看清此人长相时,熟练地敛眼低眉。
果然。
不知绍芒意识是否清醒。
她来不及想, 台上之人已经起身, 眼中红丝缠绕,她身后的王座困缚了她,所以她拾级而下, 尽力远离。
满朝之人都知道, 王座上布满要人命的寒针, 坐在上面时,寒针长久地扎人。
司翎萝仍然没有抬头。
狭窄的视线只能看到覆地的长袍。
“是,他赵凡渊是将军,是开国大将,战无不胜,用兵如神,”君上仍旧克己,“但他欺辱的是我的百姓,他在吃百姓的血肉,自恃功高肆虐王城,逼着每个人对他感恩戴德。”
“赵将军劳苦功高,感恩戴德有错吗!”
“那你怎么不将自己的儿郎送到他府里去?只因他虏虐的是女娘,没干你吴慈兴家儿郎的事,你就要放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