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蓝眼的牧人,来看看我这里同样美丽的花吧。它们刚刚从悬崖峭壁上被摘下,插在花瓶中可以开好几天。”
“真漂亮。”米达斯伸手,虚虚地抚过那层层叠叠娇嫩的花瓣,他想起他的玫瑰园,他走后,没有人去打理,那片美丽的花园应该很快就会凋零,颓败。花儿是需要精心呵护的,水土,气候,细致照料,他很少折下花枝,因为没有花瓶比他的花园更适合玫瑰居住。
他没有买花,而是去旁边的铺子买了些鹌鹑蛋和羊奶酪,还有一包一包的小鱼干,背上的木箱慢慢变得沉甸甸的,但米达斯只觉得非常满足。他牵着小牛,帕格诺特也乖乖地在铺满干草皮的地上走,脖子上挂着一只叮当作响的白色项圈。
米达斯怕它走丢了,专门买的兔毛项圈,上面坠着一枚金色的铃铛。
逛了半天,米达斯手中又多了一个木笼子,里面装着黄色的毛茸茸的小鸡崽和两只小兔,他的钱还剩一些,于是在离开时走进了一家杂货店,里面卖着各种各样的农具,一些布料、器皿,还有一些他没有见过的小玩意儿。
米达斯将笼子搁在地上,拿起一颗阿波罗神像托起的水晶球,好奇地问:“这是做什么的呀?”
“预知未来。”
年迈的店主拄着拐杖,阴沉着一双眼,嘴皮子掀了掀。他脸上的皱纹好似森林里缩起来的树皮,眼珠子上下打量着米达斯,好像在做着什么算计。
“普通人也可以预知未来吗?”
“那要看你能否给出令预言之神满意的代价。”
米达斯想了想,还是把水晶球放了回去。
他不需要通过阿波罗神去预知未来。他的未来如今在他手中。他会幸福的。
米达斯继续看,老店主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跟着他。帕格诺特跳到一个柜子上,那柜子很老旧了,被虫咬烂的门晃晃悠悠地开合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米达斯连忙过去把帕格诺特抱下来,却不小心打翻了柜子上的灯具,灯芯熄了,灯座碎了,玻璃中掩映着一枚铜制的钥匙,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米达斯刚想找店主道歉,店主却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那双阴沉沉的眼睛仿佛要把米达斯给吞了。
“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我会收拾好这里的,请允许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赔偿给您!”
米达斯抱着闯祸的帕格诺特,一边给帕格诺特顺毛,怕它受到惊吓,一边有些胆怯地望着老店主,希望他能收下剩下的几枚银币,并祈祷这盏灯不要承载什么特殊的意义。
“你拿走吧。”
“什、什么?”
“钥匙。”老店主指了指玻璃碎片中的长柄钥匙,又指了指他怀里的小羊,“把钥匙带走,必要时生祭了这只羊,你就能够得偿所愿。”
米达斯的神色一下子变了:“我不会生祭它的,它是我的家人。”
他蹲下去,一片片地揭开玻璃碎片,把那柄钥匙握在手中:“如果这钥匙承载了某些试炼的话,我可以移交给愿意去做这些事的英雄。请您告诉我它到底是用来打开什么的。”
老店主默默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成奇怪的形状:“装满了宝藏的宫殿,埋藏着神谕的木箱,束缚着罪孽的锁链……只要你愿意付出代价,这把钥匙可以打开所有你想要打开的东西。”
说完,一道白光闪过,整家杂货店就消失不见。米达斯一脸恍惚地发现自己正站在路中央,脚边放着木笼子,手里攥着那把长钥匙。帕格诺特伸出蹄子去摸,米达斯却下意识拿开手,对财富的贪婪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慢慢侵蚀他的心,他有点迷茫,自己为什么会粗布麻衣地站在这里,还带着一群牲畜。
帕格诺特以为他在和它玩儿,于是雀跃地扑上去扒拉他的手。它动的时候,项圈上那枚铃铛就叮叮铛铛地晃,米达斯被这一阵铃音扯回了思绪,脸色唰地白了,他扔掉钱袋,一手抱着帕格诺特,一手提着笼子牵着小羊,匆匆忙忙地离开集市。
回程时,帕格诺特这次吸取了教训,学会了使用神力为米达斯托起沉重的木箱。
不过米达斯好像在想着别的事情,连背上轻了许多也不曾注意到。帕格诺特从他怀里跳下来自己走路,米达斯本来想继续抱的,但是听着它走路时脖子上的铃铛发出阵阵悦耳的声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格外安心。
“帕帕,慢点。”
把集市甩在背后好远一截,米达斯才终于露出笑容,追着帕格诺特的脚步往阿卡狄亚森林的方向跑。正午的阳光落在他莹白的皮肤上,额边细密的汗珠好像也闪耀着美丽的光辉,帕格诺特摇着尾巴小步地往前跑,那可爱的模样就映在米达斯温柔的蓝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