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大人的声音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他说:“陛下,卑职幸不辱命!”
原来这一切,自始至终,他都知道!
她就如同那戏台上的戏子,所作所为,不过供他发笑!
皇后从莫大的恐慌中回过神,她奇迹般地镇定下来,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迹,回头去看已经走到身边的皇帝,看着他扶起逐渐醒转的昭贵妃,突然冷笑一声:“是谁?春燕、夏蝉,还是青嬷嬷?”
即便覃大人是假意与她配合,这忘忧宫的迷药、紫苏饮里头的软筋散、皇帝酒樽里的川乌、那杯由大皇子递上的掺了半夏的酒,还有本该在最后燃起的大火,都不该被他一一躲过!
皇帝没有答她的话,皇后也不再追问,她环顾一圈,见盛安连同安景已经将皇子公主们抱了出去,目光追着尚在昏睡中的怀庆公主一会儿,轻声呢喃道:“……是夏蝉。”
她脸上没有被背叛的不忿和痛苦,自言自语道:“……我早该动手的。”
随即她端端正正跪在地上,欲要向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礼。
宫灯在廊下飘摇,内室里烛火昏昏,四周散落着被撞倒的桌子凳子,不远处还有几具表情惊恐的尸身,尚有些宫妃和宫人歪七竖八躺在地上,没来得及被安景叫来的宫人带出去。
姜蕙自皇帝身边退后一步,避开皇后的大礼,站得远了些。她双手交叠着藏在宽大的衣袖中,静静注视着脸色沉静、缓缓叩首的王氏,等待她即将要说的话。
“陛下,”皇后声音略微嘶哑,但还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妾去后,还请照顾好妧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边说边磕最后一个头,双手放于额前,贴在地上,右手腕一只孤零零的玉镯自衣袖间微微露出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