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一早起来,迅速收拾好自个儿,端起铜盆悄声进了缀霞轩正屋。
几案烛台上已经点燃了烛火,她对脚下与昨日不同的地毯视而不见,一路目不斜视,将铜盆放到角落的面盆架上,拿起帕子略略拧干,这才转过围屏,来到孙才人床前,为她净面。
往日里鲜妍娇嫩的脸蛋如今布满了红白色的团疹,在烛火的照耀下甚至显得诡谲可怖。
但杜鹃已看习惯了,面不改色拿回帕子放进铜盆,又端来盐水和杨柳枝伺候孙才人揩齿。
画眉自妆台边拿来瓶瓶罐罐,用绢帕蘸了,小心翼翼抹在孙才人脸上、手上。
两人忙活了约莫一刻钟,终于将孙才人收拾好。
杜鹃这会儿拿着篦子、梳子过来,就要照往常的习惯为孙才人绾个简单的发髻——孙才人腿不能行,几乎整日都在床榻上待着,并不需要多么复杂的发式。
孙才人却叫住了她。
“杜鹃,梳回心髻,再去开了妆匣,拿那支珊瑚串珠蝴蝶簪来。“
“是,小主。”杜鹃吃了一惊,还是福身应诺,一边梳头一边问道,“小主今日是要出门?”
孙才人微微一笑,轻声道:“长日不出门反而无所事事,昨夜又刚下过雨,现下天气凉爽,咱们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今日的凤仪宫有些冷清。
贵妃仍然卧病,敏婕妤禁足,只有和妃、许修媛和丽贵人三个人能坐上鸣鸾殿里的红木雕花团纹圈椅,其余贵人位份以下的,都只能欠身坐在绣墩子上。
昨日瑶华宫外的阵仗有些大,陛下又去慈宁宫待了很久,即便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大部分妃嫔也都小心翼翼,没了闲话的兴致。